金沙湖畔傣家竹楼
星转斗移,甲子轮回。巍峨磅礴的乌东德水电站大坝于2020年建成,若一条巨龙横卧在金沙江中段。水位不断上升,其上游自古纤细、狭窄江面,而今却变得丰满、宽敞。也给那些勐果河支流也倒灌了江水,与金沙江融为了一体。
相邻几个傣族村寨的同胞,已积极响应政府号召,支援国家重点工程建设移居更好的地方,我们寨子就在金沙江岸边,江水就在我家房脚,坐在竹楼上,碧波荡漾的江水尽收眼底。往时那咆哮的金沙江,现在却成了平静的湖水,巨浪涛天、拍打礁石发出的响声也随之消失,仅是原来余音在耳边环绕回响。从此,不少人改口了,把乌东德以上禄劝、武定、元谋、永仁境内金沙江称为金沙湖了。
芒果、香蕉与浓绿的湖水相映衬,龙竹、酸角、榕树和攀枝花在江风中摇曳。种植、营销集团入驻勐果河谷,依托土地流转制度成片开发金沙江沿岸勐果河谷地热区经济。阡陌纵横,翠绿欲滴,恰好与人们想象中的冬季田园相反。番茄、包谷等冬早菜蔬已精检入箱,整装待发,将源源不断进入各大中城市批发市场。时隔一年多没回家,这次回来的感觉与去年回家不一样了,原来家乡的门前是一条小河,而现在是一汪大湖,随着湖面的增大,高峡平湖,水天一色,从家乡所在地就可以走出重山峻岭,通江达海。过去家乡藏于深山峡谷之中,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本地人走亲访友,走村串寨,过路的人很少见到。
明代嘉靖十四年(1535年)被贬戍边云南的四川籍状元杨升庵,在潦倒困顿中回成都老家而选了从老家过金沙江的路,当时从武定府出发,途经环州、东坡,急促赶路多日旅途困苦不勘,夜宿江畔,较快熟睡,深夜却被金沙江如雷轰鸣之声惊醒,内心深处万分感概,无比惊讶,不用说了,不再言了,月色如此明亮,江水如此波涛汹涌,巨浪涛天。写下了“江声月色那堪说,断肠金沙万里楼”的诗句。江风瑟瑟,透进了傣家竹楼,尽管并不算寒冷,毕竟是夜间,江中雪水寒气仍然阵阵袭人,不知杨状元在风吹月照床上怎么样傲过了难忘的一夜,迎来江面微红晨曦。
放眼江岸,鸟儿树下觅食,村寨巷道脚步蹿动。农夫荷锄下地,出工劳作。渔夫哼着傣曲在江上撤了第一网,开始一天捕鱼的劳动。盐商贾人架鞍上马,准备前往下一驿站做买卖,又知过了此村无此店,再看一眼是一眼,而又对傣家竹楼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此情此景,此间此刻,杨状元又写下了“渔父长歌摆衣曲,盐商爱上百夷楼”的诗句。如杨升庵回家走直经路过此地的人并不算多,又象盐商走村进之寨做买卖的就更少了,多少年才会有一两个。
1935年5月,红军为了赶时间北上抗日,一部分红军路过家乡,向皎坪渡与主力汇合,宣传革命道理,播散革命火种,上年纪的家乡人至今还对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遵守纪律的事,及其宣传跟着共产党必有好生活的话语均还记忆犹新。
如今的家乡江声消失,月色依旧。傣家竹楼仅是在外观装饰,全傣寨都是钢筋水泥楼,家家户户住上了安居房,不仅仅能遮风避雨,还是安全牢靠。水泥路面村间道路,通进各家各户,太阳能灯自动点亮,小寨成了彻夜明亮的不夜村。菜农代替渔父,果商、菜商,种植、营销总裁代替了盐商。摆衣曲被傣族敬酒歌传承。“水、水、水水水!满桌的菜肴等你吃,满壶的米酒等你喝。漫漫的去,漫漫的去,去来的道路有千万条,你要记得来我们村寨的这一条。” 傣曲傣歌此起彼伏,娓娓道来。当今的江畔傣寨,再也不是让人纠心的“断肠”万里楼,而是名符其实、人见人爱、富丽堂皇的小康楼,若是杨状元还健在,再宿金沙江畔,感觉和体会都会改变了,肯定写下的是“美丽金沙傣家楼”诗句了。更为可喜的发展变化很快又会出现,党和国家又实施脱贫攻坚缓冲期,启动部署乡村振兴战略,促进乡村社会经济持续发展,父老乡亲们又有了发展经济的政策和机遇,随之环绕金沙湖水路、陆路旅游交通建成,环境优美、卫生清洁、经济发展、傣族历史文化凸显的新农村建成,回家时不仅只能看山看水了,而是游览那美丽富饶的传统文化历史傣寨了。当年,红军许下的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会让广大人民群众有吃有穿有房住的愿望,不就实现了、达到了吗?
虽然回家了,我就与往常一样,沿房前屋后转转,顺村间巷道走走,到儿时经常爬的树拿小鸟的树下站站,与看着我长大老叔伯、老阿姨说说话,再请他们给我讲本地风土人情,给我说新中国成立前文家、李家和朱家兴衰经过,老把村文安民与武定直隶州刘官抗争情景,暮连那氏土司断勐果村山筋场景。这些事关我们金沙江流域傣族的故事,往回听他们讲后,虽然我一直记得,但还是每次回家仍然想再听听他们给我讲述,觉得越听越有趣味,越听感受越深。
文 / 图:岩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