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期:复兴场往事
上图为张利民和女儿在一起
作者简介:张利民,松滋市涴市镇人。1970年出生,1988年毕业松滋四中。在深圳务工多年。
复 兴 场 往 事
张利民
一、娇娇过早离开人世
我姥姥家右边的邻居男主人叫吴华新,原是复兴场西上二里多地吴家棚子的,和云巧的老头子吴新富是同一辈人,在供销社上班,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没什么印象。女主人叫赵绪英,干干净净的一个老太婆,满头青丝没有一根白发,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见人赔着小心,不笑不说话。有个亲生儿子叫赵成彪,52年就出门四川,从我懂事就没见过。她是这世上唯一疼爱娇的人。接个儿子叫吴全华,父母一生没叫过他的名字,开口就是莽子,音往上走,就是傻子的意思,老实本分,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的小女儿叫娇,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一对酒窝。娇的手容易冻着,一到冬天,肿得像馒头,也是换着谁每天下河清衣服,谁的手都得冻。娇的脾气好,我们几个上学的时候让她背个书包,放学后偷萝卜,偷甘蔗让她放个哨,她都毫无厌言,不折不扣。不像慧子,慧子你让她干点啥她总是推三阻四,说她几句还狡嘴,一点没有个妹妹的样。没人的时候我说:娇,嗯,长大给我当媳妇儿,不,为啥?你老欺负我,我改了呢,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娇六七岁就搭个小板凳烧火弄饭,放学后扎个下包袱寻猪草。
天佑穷人,这话不假。我的家乡,野菜极多。红辣菜,猫耳朵,野芹菜这些那是混在饭里给人吃的,只有一种,长得像马汗菜,有个非常不雅的名字,汁液乳白色,据说擦在老二上面,能肿得跟馿似的,我胆小没试过,还有一种说法更可怕,弄到口里成哑巴,好长时间我见了它总要清清嗓子。
1982年夏天,娇11岁突然就生了一场病,莫名其妙的拖了两天,死了!知道消息后我随大人的后面去瞧过:娇穿得整整齐齐,躺在地上的一张草席子上面,眼睛闭着像睡着了一样,旁边一张小方桌上点一盏没有罩子的煤油灯,暗红的火苗随风一晃一晃的,墙上的人影就一动一动的。
当时我有一点点害怕,就觉得头皮发麻,脖子上凉嗖嗖的,胸口堵得慌!按我们那里的风俗,夭折的小孩叫化生子,没有棺材,用席子一裹,夜深无人的时候,悄悄的拎出去,随便找块空地,几锹挖个小坑,轻轻松松搞定。可怜病不知啥病,稀里糊涂人没了。也不知道阎王爷问娇因啥来的,可怜娇是怎么答的。
写到这里心里真的好痛,娇,你人小胆小,到了那边见到的全是生人,你可怕不怕?人家有没有欺负你,别傻呼呼的人家要你干啥你就干啥,命都没了你还怕啥!还有,孟婆汤你可别喝,一喝你就把我们都忘了!万一喝了,来世投胎一定寻户好人家!年三十的晚上,你的家人可给你上了灯?清明的时候可有人给你插过青?千万别怪你的父母,平常百姓命如草芥,活着或死了也就是一口气的事,没什么分别。也别怪我,哥对那时往你书包放蚯蚓,拿死鳝鱼吓你早就后悔死了,你就看在我帮你掏鸟蛋,抄作业的份上原谅我吧。你熟悉的伙伴都还在这边,良云在宜昌,钟浩在沙市,李晓在涴市,我在深圳,惠子在广州,何军在新江口,青松跑到山东吃上了官饭,丹丹,彩松,家明,情况不明。玉蓉如今在家,你若有灵回家能见到,她的胆子小,你可别吓她。
二、我爷爷从当阳到松滋
我们家算新移民,解放前几年从当阳逃荒似的一担子挑到复兴场的,次要责任当然是万恶的旧社会,主要责任却在我爷爷身上,咱是读过书的人,不能昧着良心讲话。
我爷爷是独子,太公是个手艺极高的泥瓦匠,勤扒苦挣,有十几亩田,家境尚可,在当阳王店那一带也算个小人物,五十岁头上才生了我爷爷,不免娇惯。我爷本极聪明,可惜品没养好,吃喝嫖赌都成了爱好,太公眼看教育成人已无望,费尽最后一口气给我爷娶了一房媳妇后不久,一脚蹬天了(逝世)!
我祖母是姚家女子,比我爷大8岁,不识字,缠过足,身材瘦小极贤惠,母性顽强,要不是她在那些无男人可依靠的孤苦日子里头拱地似劳作,几个儿女要么送人,要么饿死!
太公过世后,我爷少了最后的管束。那时已有了我的两个姑母,加上曾祖母一家五口要吃,我爷却不管不顾,照样上街泡茶馆,听评书!当然,也还嫖,也还赌!没几年光景,十几亩卖光了,还欠一屁股赌债,常有讨账的上门,鸡犬不得安宁。我爷不胜其烦,想起松滋有一表姐,遂起了心思,某天月黑风高,老婆孩子都已睡熟,不作声不吭气,屁股一拍跑了。口里心里应该默念过:亲人们对不起了。松滋,我来了!
我爷到复兴场的时候,日本人和国军正干得火热。我爷年轻力壮,很快在表姐夫的介绍下,在骡马行谋了份差事,赶马车帮人运货,帮国军运过枪弹,帮日本人也运过,挣了钱依然酒馆,茶馆,到松滋后倒没风流过,毕竟已不同往日,钱来得不多且十分辛苦。陈家表姐也曾劝过爷把祖母接来,可就像微风吹过。表姐眼看了无效果,偷偷托人捎了口信给我祖母。
我祖母接到信后悲喜交加,小脚一路的从当阳走到松滋。真是走的,早上出门赶路,途中需找人家借宿一晚,一百多里地需过长江,松滋河两条河,到松滋已是第二天晚上。
夫妻重聚到底有多少温馨,说了哪些话己不可考了。在表姐的说服下,我爷答应回当阳将孩子们接下来,当阳欠债太多已是不能呆了,再说,在松滋赶马车,看来还能谋生活!
又是月黑风高,我爷摸回去,草草处理了房屋,一头筐里坐着我大伯,一头几样杂物,我祖母,两个姑母跟着,一担子合家搬,既没开证明,也没转户口,就此在复兴场落了户。
按以后的成份划分论,从富农变成了贫雇农,现在想来十分可笑。明明是我爷不务正业败了家,解放后被新政权看中,倒成了光荣之事。土改时还选我爷当上了贫协主席,主持群众分田分地分地主家的一切,房子,家具,牲口,一切的一切。那段日子可说是我爷一生中最愜意的时光,昔日面朝上的东家们,老远都得低头哈腰的喊一声“张主席”,亲热之极。
下面这些事都是小时候听我幺姑讲的
日本人投降后不久,我幺姑出生了,上面有大姐,二姐,大哥,小哥(我父亲),我爷收入微薄,自己开销又大,幸好大姐已长大,可帮人做活,成家里的主要劳力,二姐也极能干,十几岁就和母亲一起拾荒,帮人家洗衣服带孩子,赵绪英家的独子赵成彪就差不多由她带大,那时我家也算有了家,就顺着赵绪英家的牛栏屋搭了个窝棚,白天由我爸带着幺姑在家,幺姑年幼,常饿得大哭,我爸总是想各种法子逗她,哭着闹着困了,便也睡着了,赵绪英见她们可怜,常送点饭来给她俩,每当此时,我姑一会儿就把分给她的吃了,我爸到底大些,总是忍住不吃,给妈和姐姐留着!别人问:经武,你怎么不吃呢。我爸道:我给我妈留着,妈万一倒了,我和幺妹连晚饭也吃不上了!
几十年后再提起,幺姑的懊悔没减分毫,总是自言自语的责怪自己:我那时怎么那么自私呢,没想过小哥饿不饿呢,他的身体弱,都是小时候饿很了的呀!大姑,小姑在当阳就订了娃娃亲,大姑成年后提亲的人不少,有一涂姓男子更是托人上门几次。这回我爷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弯人与当阳陈家通了消息,亲自将大姑送回当阳成亲,大姑母虽不识字,可非常能干,陈姑父上过几年私塾,解放后参加土改,走出了农村,后在国营漳河煤矿干了十几年矿长,又调到县城,以燃化局局长的身份退休,我大姑在家干农活,带孩子,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个个有出息,第三代更为了得!邻里关系处得好极,可算给我爷挣回了一点面子!
三、赵绪英“丢卒保车”
解放那一年,老一辈的讲述与电影电视中展现的情形不大相同,解放军来的时候全国尚未解放,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工作组还未到来,一切都还照旧,除了许光山等几个头面人物惶惶不可终日外,别人都还未嗅到风暴来临的气味。是啊,像赵绪英家就只几十亩田,也没请有长工,主要农活都是她老公在干,忙时才请几个短工,移民到此几十年,三代人丁不旺,都是闺女在家招赘!闲时爱看书,闲聊多是才子佳人,几代人的积累前几年盖了三间瓦房,还被李义(后也定了地主)坑了一把,全家的希望都在儿子赵成彪身上,据说成彪叔比我爸稍大,眉青目秀,念书很用功。
赵绪英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几个姑妈都这么说。
土改终于来了,和全国其它地方一样,开始进展并不顺利,除了许光山,赵毕等几个头面人物很快被关押起来,别的地主并不好定。乡里乡亲几代人,一起跑过老东,一起被兵匪欺负过,突然说要批斗他们,分他们的财产,一般人确实转不过弯来。对这种情况我党极有办法,三下两不下,地主,富农等一顶顶帽子都送出去了,且一戴上就是几十年。地主的一切都要分成若干份,用领导考虑加摸条子的办法分给贫下中农。地主子弟这一生入党,考学,参军,提干,招工等,此生梦中也不用再想,在村校当个民办老师都是奢望。
分她家房子财产的前几天,赵绪英极有谋略和胆量,主动找工作组表态愿毫无怨言的将房屋田产交出来,只求工作组开恩,开个证明让她儿子成彪去四川上学!其它别无所求,工作组竟同意了。这一招可说救了成彪叔一命,由此逃出,在四川读完中专,进入攀枝花钢厂工作,几十年未回过老家,每月按时给老母寄钱,使老母一生衣食无忧!现在回想当时情形,可谓是千钧一发,稍有迟钝,成彪叔必走不成。落在农村老家,按他的性格,非疯不可。
分田分家产的前夜,工作组领着贫协的人在赵绪英,李义等定为地主的家里做物品的最后登记核查工作,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地主家人如何安置?暂时无人考虑,远走他乡,投亲靠友是不允许的,明天会上还得批斗他们呢,不把他们批倒批臭,消除百姓的心理障碍,百姓如何会心安理得的分领他们的东西呢?
赵绪英就收了几件随身衣物,带成彪到我家借宿,我祖母一直感念这么多年她对我家的照顾,这个窝棚还是顺搭在她家的牛棚旁呢,迎了她进来,也不多言语,默默的给她们做吃的,又安排成彪与我爸同睡,做完这一切,就陪着她守着孤灯,枯坐到天明,我爷知道她在我家,这一夜便没回家,世事诡异,前几年飘零无着时受人家许多恩惠,转眼却分了人家家产,尽管大道理听起来冠冕堂皇,可是个人总会有抱歉之意的。
四、我们家翻身做主人
我家说起来是沾了新社会的光的,两个姑父,大伯,我爸,幺姑,都是共产党员,大伯书念得少,十二岁就去当了柜台学徒,可双手同时打算盘,解放后进了大同区政府当办事员,干了几十年民政工作,主要职责就是发结婚证,涴市镇老一辈的人结婚,都得经他之手办理,十分严肃认真,可查走了后门的事只有一件,我大堂哥因小时候得过病,脑子不大清楚,搁在旧社会万说不上媳妇,许是因了大伯的缘故,有人帮说了我大嫂,大嫂个小貌平,心却极好。大伯很满意,没让他俩去公社,帮他俩办好结婚证,回家操办婚礼时给他们带回去的。除此再无任何越轨之处,一生听党的话,文革时,大姑父遭批斗不过,避到涴市,大伯急冲冲将他带回复兴场老家,闲谈几句便回去上班,直到大姑父回去也再未露面,深恐祸及自身!大姑母深为失望,几十年后言及至此,犹有恨意。
分财分田大会如何热闹都已无从知晓,人的贪欲一旦被激发出来是很可怕的,凭空有这么多东西可分,想想都是很激动的,偶有歉疚之心马上又一横想:又不是我要的,都是政府给的!
赵绪英的房子由我家和陈泽平两家共分,一家一半!陈泽平老头说是两家孩多,住不下,不想要,他家也是正经贫农,工作组私下在土地分配上做了调整,赵绪英家的房子就归我家了!
我幺姑退休后吃上了斋,信佛,每次提及此事总说:当年我们几姊妹渐已成人,若苦干几年,未必不能自已盖房子,就是盖不起,也求个心安,窝棚住着也没什么不好,别人看着眼热,可谁知我们心里的委曲和难受?心不安啊
幺姑成年后常年帮曹瞎子一家洗衣服(瞎子老婆早死,留下四个孩儿),一洗就是好多年,还上了报纸,评了劳模,世人当时有说她是图名声,想出去,可安知她没有赎罪的心思?赵绪英还在时,每次回复兴场,我幺姑必买点东西去看她,给她一点钱。
没分给我家房子前,贫农兄弟对我爷是较尊敬,较热情的,等一看我家分的是队里算最好的房子(李义的房子作坊已充公办起了学校),马上有人向工作组举报,说我爷当年在当阳老家杀过人!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工作组不重视,搬家的事暂缓,一边将我爷看管起来,一边派人赴当阳调查!折腾了一个多月,杀人的事当然是子虚乌有,我爷的真实情况也摸了个清楚,定了结果,房子照分,贫协主席给撸了!也好,我祖母大大松了口气。
我爸和我幺姑都很读了几年书,我爸尤其聪明,会跑就是孩子头,上高中时与刘科凯老师是同学,几十年未见过了,我一说我爸的名字科凯老师马上道:噢,你是经武的儿子!可以想象他对我爸印象深刻,参加过社教,焦枝线会战,也落有单位,因派系斗争加身子有病,回乡当了大队会计,和他玩得好的张忠勤后来干到拘留所所长退休,我爸命薄,被肺结核要了性命,78年冬在新江口人民医院去世。
人生不可假设,老一辈都说,利民最像他爸,若他爸仍在,有了父亲的管教,利民也可成材,一路顺溜下来,弄个局长当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五、韩大与韩小这对双胞胎兄弟
我老家后面隔一条河的韩姓人家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与我同岁,大名到如今没弄明白,且叫韩大,韩小吧。小时候上学前咱就打了多年的交道,虽说是隔河两岸,可我们不同村,我们是复兴场,他们属四兴堰,两岸大孩子小孩子都互相不待见,大兴武斗之风,只要聚在河俩岸就用泥巴土块攻来攻去,下手那是毫不留情,钉破了头那只能自认倒霉,告诉大人的属软蛋,印象中没有。对方的人大多想不起来了,我方的经常是:赵兵,赵红,赵峰,吉茂,德林,九百瓦,河松,三九罗红,当然,我是积极分子,没有特殊情况,场场不拉下。我弟书国,狗呀子属于人小力薄,还上不了前线,干的是找子弹送弹药的后勤工作。
那时候的小孩可真多啊!新学期开学,同小队同年龄的随便都有十多个,复兴场一个村,学校有俩个,一校如今还在,二校后来人少了办不下去了,云巧的老头子买下来给他办养猪场,云巧的老头子有点偏心,对云巧好像格外好点。刚开始的时候着实热闹了一阵,开大会,发热水瓶,上台讲话,据说还准备发展他入党呢。可后来,是学校时人没教好,是猪场时猪没喂好。最后实在弄不下去,门一锁广州打工去了。
世上万事说到底是人的事。你想啊,你细想,实行计划生育前,一着,老百姓干这不能,干那不许,有的人家穷得连煤油都打不起,晚上连灯都没一盏,可不只有天黑洗澡,上床睡觉,干那政府不管的造人工作?二着,那年代养小孩的成本极低,都是老大带老二,老二带老幺。白天大人出工,小孩子们是尽情的疯,比如今的羊群还管得松,到了晚上没见人,大人村头一声吼,眨眼的工夫就集合了。拐小孩的?没听说过!那时候没油水,小孩子个个胃口好!吃饭下菜都过抢。先柱大爹家小孩七八个,小孩围着㽅钵炉子吃着,旁边的老人青菜下着,等老人一菜篮菜下完,坐下来端起碗,㽅钵里连汤都没了。
......上面扯了此些闲话。前线战况吃紧,韩小他们的子弹又飞来了。本来说,双方人数相当,年龄也相当,按说是公平公正。可要命的是我们这边是斜坡,海拔低,他们那边是陡坡起点高,进攻之中我们老是吃亏,苦无良策。实在输得惨了,只好请吉峰,业高,我小哥书桃他们出面,直接冲过河去,捉住他们,按在地上,扒了裤子,劈里啪啦一顿痛快!那时候是这样分的:哭声尖的是韩小,哭声粗的是韩大!看屁股看脸那是一模一样,一般人绝对分不出来。磕磕碰碰读到三年级,也许是觉得同班同学的年龄比自己是越来越小,也许是觉得这小学毕业是遥遥无期,兄弟两一合计,一个扛着桌子,一个提着凳子,自己给自己发了毕业证,算标准的小学本科。学校和家长听闻此事,深以为然,均表同意。班主任听说后,满面春风,喜滋滋地表扬他们:早该如此!
下了学,没了天天上学的烦恼,韩家兄弟就好像鱼儿遇到了水啊!那些年正是杨矮子他们一帮在复兴场横冲直闯的时候,韩小是鞍前的,马后的忙个不停。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小团队,韩氏哥俩,肖老四,余良武属骨干人员,有样学样,本着的如下原则:欺得了谁就欺谁,打得过谁就打谁!
1985年的暑假的一天晚上,我和蔺黑子在食品厂旁边的路上与他们相遇,许是觉得我们人小人又少,许是看着面生,上来就是一鞋底,把我脑壳敲了个洞,我一摸流血了。咱本来大小是个文化人儿,很少见过这种场合,可文人也是有脾气的,黑在旁边挡着,我冲上去把韩小按在地上,夺过鞋子在韩小头上印了同样大小的一个洞!这是继小时候土攻多年以后我们的首次再会双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一来二去,韩小他们在派出所挂了号,成了刘警官,付警官的老朋友。
一天,韩小闯了祸没见人,韩大在复兴场学校旁边的路上闲逛,没招谁没惹谁。突然被从后面扑上来的付警官给按在地上,上了手铐带回了乡政府的警务室。一问,不是韩小是韩大,当然不信,多方求证,真是韩大!赶紧上他家,韩小早就没影了!回来给韩大一巴掌:滚!韩大刚要转身,怀里传出一声鸡叫!拎了回来,扯下拉链,怀里掉下一只鸡。付警官一见,一扫刚才的郁闷,瞬间变成天晴。兴奋得团团转,恨不得高歌一曲,开个paty! 憋低了嗓门问之,先说是自家的,准备上街换盐的。这是胡扯!音高八度再问之:是买的,花了二十块钱的。这是胡说!几巴掌,几弯脚。韩大东倒西歪,实在扯不下去了。这才低了头,翘了腚,声音小得像苍蝇:是踩的,在又明家后面竹林里!可怜韩大,脸肿了,嘴歪了,扒了衣服,关进黑屋,冻了一夜。第二天放出来,韩大一摸兜里,五十块钱没了。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又挨了几巴掌,连忙转身出门,逃之夭夭!
韩大走了,没带走一丝云彩,倒留下了一只鸡。这是个问题?给又明他们送回去?从来没这规矩!付警官没有半点犹豫。挽起袖子操起菜刀杀鸡放血,烧水褪毛不亦乐乎。听到院里张松老婆的笑声,心里一喜,泛起丝丝涟漪,一本正经的抱怨自己的厨艺,请女人可怜自己,帮忙料理料理。那女人平常都躲着老付,在派出所书记面前抱怨多次:老付爱动手动脚。今天不知咋的,可能是实在闲的慌,居然答应帮忙,香风一阵地就过来了,老付心情大好,麻儿溜儿的干些杂活。嘴里讲这鸡的来历,绘声绘色的描述韩大的窘态,把女人逗得花枝乱颤,笑声不断。老付四顾无人,趁拿姜蒜的机会在女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我的老天爷呀,女人没有生气!老付的情绪越来越高,一边畅想美好的愿景,一边哼起了小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不一会工夫,火锅就做好了,刚要上桌,书记回来了!老付心头一紧,拔凉拔凉的,硬着头皮招呼书记一起来,都是关系亲密的同事,书记半点没有推辞,坐下开始!世上还有比这美人相伴,吃不花钱的酒席更妙的事?有都极少!酒足饭饱,闲聊尽兴。先是女人喊困,百般推辞的走了,临走一个眼神,书记心领神会,推说明天有事,也去了!可怜老付,一天谋划全盘落空!长叹一声: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于是乎,左手倒酒用右手喝,右手倒酒用左手喝。俗话说:好汉敌不过闷酒。终于醉了!昏昏沉沉到了三更,老付内急,晃晃悠悠来到厕所旁,也不进去,就着粪池撒了泡尿。突然一阵冷风,老付扯个尿惊,酒往上涌,这是要吐,赶紧蹲下身去,一时间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掉了下去。第二天,第二天早上!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全复兴场调皮的,捣蛋的,个个像打了鸡血!见面必互相关心:哎呀,还好吧,没事吧。心中暗暗可惜:咋就没有淹死呢!这我得说一句:从来见过酒喝多的,可极少见过喝死的,至于酒喝多了掉粪坑淹死的,那纯属小概率事件,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大不了多少!又比如买彩票,五百万人人想中,可真中的?听说过,没见过!
上图为张利民(右)和朋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