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阳 | 王庄的芹菜 / 四六文摘

王庄的芹菜

文|熊向阳

村东菜园子里，有一片空白。那是芹菜姐的预留地，她喜欢种芹菜，也爱吃芹菜。每个人的生活都与别人相关，无论雅人，俗人，高人，凡人。都离不开农人，手艺人。因为每个人衣服上都沾染着尘世的灰尘，饭菜里都盛满了烟火气息。

晨曦来临的时候，朝霞绽放光芒，四处游荡在田野上。碧绿碧水的青菜，顶着晶莹剔透的魅力，那是露珠儿的闪耀。细细的芹菜杆儿，清新脱俗，叶青青，自然而然。风的记忆，都在这里。有鲜嫩欲滴的味儿，玉绿肥厚。有些矮脚短腿儿的，东张西望，显示自已的信心。芹菜姐轻轻地，擦擦额头的汗，将散下来的几缕黑发，理到耳际，看着阳光下的青菜，青春活泛，俊俏的脸庞上，露出微微迷人的笑。

菜园子旁边的小河沟，是这片青菜的希望。在这里提水浇菜，很是方便。一排高大的白杨树，立在沟边，映在水里。妈妈在地里忙活儿，我提了小桶去舀水，习惯了提水，就有固定的下脚地方，不用担心寻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顺着道儿走，就能打到水。芹菜姐的笑容，总在水里面，一挖一一瓢，她怎么那么美呢？是因为爱笑的人，添加了光彩照人的缘故吧！

她看到我不正常的歪歪扭扭，便格格地笑，过来帮忙，我能闻到她身上芹菜的气息，她笑着说：“你这小不点儿，少提一点儿水，会洒出来的！”我举起小胳膊，攥紧小拳头，在她面前一晃：“我是男子汉，”妈妈扭头也笑了。这里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只蝴蝶，上下翻飞，一会儿落在婉豆花儿上，一会儿停在青菜薹上。穿梭在青葱之间，乐此不疲，村庄最美，最接地气儿的就是这里，炊烟里缭绕着这里的味儿。

赶集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行人，各自路边摆摊的招呼着：“来街了，看看有看中的没有。”行人只是点头，寻找着自已中意的菜。叮铃铃的声音，讨价还价的争执，吆喝招呼，此起彼伏。这条街注定了春秋的风景，是一个一半平凡，一半繁华的世界。芹菜姐的芹菜总是齐整，翠薇诱人，不用像那些人，高声叫卖，用不了多少时间，便抢完了，临走的时候，每人还会添上几根，大家都心满意足，皆大欢喜。芹菜姐的命好，嫁给了街上开糖果厂的，一下子成了厂长夫人，这可是凤凰落了好枝上。

出嫁那天，院子里都是帮忙的人，有的抱花花的被子，有的提水壶，有些嫂子们包着鸳鸯饺子，在那里笑，红红的喜字，贴在小车上。这可是村里头等新闻，大部分闺女出嫁，都用老牛车，圈上一个席，贴上个红纸剪的喜字儿，就算不错了，富贵点儿的，骑个二八自行车，那就是好福气儿了，用小汽车，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芹菜姐享受了这荣光，羡慕了小闺女，小媳妇儿，有老妇人指着说：“你要是像芹菜姐一样，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不愁吃穿喽！”

那一大早，小孩子们都来抢糖吃，老嫂子芝兰说：“撒了足足有一麻袋子糖！一百来斤呢！”反正小孩子们过年也没有吃过那么多的糖，糖纸花红柳绿，也舍不得丢掉，大人们也是这样的欢喜，整个村庄都是甜丝丝的味道，芹菜姐一下子成了标杆儿。第二年，芹菜姐抱着娃儿回来的时候，糖果撒了一路，大姑娘们学种芹菜，小媳妇儿们恨不得梦想再嫁一回，遇上这样的好人家，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结香在家乡被称为“梦花”，顾名思义，梦中之花，如果晚上做梦了，第二天起来去结香树上打个结，就可以化解噩梦，实现好梦。梦是虚幻的，但愿望是美好的，结香花被打了无数个结，蔚蔚壮美，我也曾经偷偷摸摸地去打过结，心情愉悦了好多年，具体什么梦忘了，不过与爱同行，想必是与心中的那个女神有关。不懂如何表达爱意，不懂浪漫，不懂朝朝暮暮，只觉得多看一眼就高兴许久，直到一个个出嫁远走，才知道自己是做白日梦而已。

村东的菜园子还在，地里没有芹菜，有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也很是喜人。芹菜姐已经是奶奶级别的人了，当年的那些学芹菜的小闺女们，已经各飞天涯，远嫁他乡。有的幸福，有的再嫁，有的生活里挣扎，有的命运里抗争，有的已烟消云散，玄灵天空。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不单单是环境，更多是你的内心，与你遇到的一切人有关，有意或者是无意，牵引或改变了你，由此产生了你不同的结果，但又无能为力，生活不会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前进，总有这样那样的不顺，似乎一切又与你的每一个决择有关，如果我当时选了她，如果我走左边那条路，如果我不回头，如果不去那个地方……这就是生活的意义，许多如果只是如果，许多当年只是当年，烦忧，怀念，畅享自由时光，愉悦，憧憬，打点未来希望。

幸福生活都是平静的，择一把芹菜，将叶子去掉，茎杆儿劈掉筋儿，撇成均匀的小段，斜坡切形，放入开水中焯一下，用爪篱捞出，将肉丝拌嫩粉，姜丝，老抽腌会儿，香干切条，红椒点缀，豆瓣酱一炸，炒肉丝，芹菜，香干，依次放入。一盘翠绿鲜艳，色彩丰富的芹肉香干，便可端上小桌，小酒一杯，慢慢的品，悠然自得地回味。自已亲手做的，都是美好的。只要你用心了，用情了，会心一笑，其他什么都不想，所谓命运狂想，带来的必然是苦中有甜，甜中有苦，所谓幸福，其实就是吃得了苦，享得了甜，完美只是一种传说，想想可以，别较真，仅此而已，仅此简单，醒悟此处，即是芹菜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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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网络

作者简介：熊向阳，网名：向阳花开，汉族，籍贯：河南南阳人。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南阳市卧龙区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南阳市首届草庐文学研修班学员，湖北省襄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中乡美》杂志现代诗编审组长，大豫文学出书网特约作者，曾任学校海风文学社编辑，北方文学研究所采编记者，作品在《人民日报》《当代作家》《西南文学杂志》《东方散文杂志》《中国乡村杂志》《齐鲁文学杂志》《汉风文学》《齐鲁文学杂志》《读书369》《四川散文》《大河文学》《乡土作家》《河南文学杂志》及各大小平台发表诗歌及散文一千多篇文章，诗歌（乡村的风骨）入书《南粤诗刊》，（王庄的春）等入书《湖北文学丛书》。2020（第五期）“豫见文学”征文大赛获二等奖和人气奖，2020豫信杯优秀奖等诸多奖项。因为喜欢诗歌散文，在岁月的沉淀中，不断发现和捕捉创作灵感，努力开创自己的作品风格。

作者往期作品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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