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149）

在哲学不能普及之前，要想真学好哲学，我建议大家要以自学为主，因为在没有系统的普及哲学理论之前，根本没有足够多且真正合格的哲学老师，因为哲学老师们一般知道的都只是哲学的局部，不是整体，所以一群不真知道哲学是什么的老师是不可能教出真正合格的哲学学生的。

老师和学生都不真懂哲学，不只是西方哲学的局限，而是人类整体文明的局限，因为至今为止，各个文明体系之间都因为对哲学的概念无法达成一致而不能形成逻辑贯通的统一文明。

关于“哲学”的概念，中国文化称为“道”，但中国文化的道家与名家等学派多有明确指示，不能执著于名称，用老子的话说：“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我理解这段话的意思是，老子他能感觉到有那种东西存在，但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于是勉强用道这个字来表示一下，但其实用什么都可以，只是道相对形象些。

古印度的佛学就此问题翻译成中文的主要意思是让人不要执著于名相，也是提示人们要脱离事物表相去抽离事物的本质。许多哲学老师之所以不能当哲学家，就是他们无法抽象深入思考，所以大多变成玩弄概念的哲学工作者了。

但这不是哲学家的无能，而是全人类的无能，只是暂时体现在他们这个专门研究哲学的群体身上而已。正确地理解哲学家的整体尴尬，对正确理解哲学也是至关重要的。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中国文化能够对印度佛学进行包容式解读，与中华文明是印度文明尊敬的文明有关，如果印度文明不认可中华文明，中华文明系统解读印度文明是很困难的，就像今天西方文明不认可中华文明一样，中华文明就无法在自己的原有文化系统内正常解读西方哲学。这说明，人类文明从来伴随着傲慢心理需要每个思想者自己通过彻底反思去主动克服，不然人类文明就无法顺利融合。

这里我还想说的是，中华文明之所以要系统解读印度佛学，是因为当时的中国人看到，印度人传来的佛学教义对中国文化有补强作用，但受传教者解读能力限制，明显在逻辑上无法自圆其说，于是导致当时中国思想界系统解读愿望强烈，于是不顾政府的阻挠，在民间形成西方取经潮流。由此可见统治集团的文化傲慢心对文化融合的阻力甚大。

当时的中国思想界为什么压抑不住这种心理需求呢？那是因为中华文明是一种自上而下思考相对成熟的文明，这种文明的思考模式决定了思维逻辑的宏观辩证性强，进而妨碍了用自下而上的视角从微观切入展开辩证思考的能力，所以一旦发现有不同的思辨模式，当然心向往之。

系统的佛学引入后果然促进了中华文化的新发展，但毕竟补充有限，加之任何文明都无法克服的阶级政治影响，于是中华文化系统也难免走向僵化而后的必然没落。好在我们的没落不是彻底没落，我们还能在今天用“先进”的西方文明精华——马克思主义——继续补强自己未被古印度佛学补充完毕的逻辑思辨能力。

从文明的发展趋势看，通过两次用外部文明的辩证法彻底补强中华文明的宏观朴素辩证法的历史任务彻底完成，这意味着人类思辨能力在逻辑上的彻底圆融，这是形成人类统一文明的一个前提，接下来要面对的更大难题就是阶级现象所代表的文化傲慢心理了。

在我看来，文明的统一必须以哲学（观）的统一为前提，而且这个新哲学的主体框架由中国自上而下的宏观整体逻辑和西方自下而上的微观局部逻辑对接而成。由此可见，现今的各文明自以为是的傲慢是人类整体文明不能形成的直接阻碍，以中华新文明为代表的人类文明必须找到能帮助西方文明消除傲慢心理的方法。

面对哲学的这些特殊性，要想搞明白西方哲学，像一般老师那样教与学肯定学不明白，只能像西方人一样陷入分裂而又不能自拔，因为他们的主流唯心哲学预设了全能的上帝这样一个错误的逻辑前提，这导致他们将永远选择性无视唯物哲学的任何可能的合理性。

事实也是如此，在具有实证功能的完备的现代科学体系里，西方人依然不放弃他们的唯心信仰。人要是能顽固到这种地步，那就与装睡的人没什么两样儿了。西方唯物哲学只要不能有效改变小众哲学的尴尬地位，就永远不能清除唯心哲学对西方文明的扭曲。

唯物哲学与唯心哲学从来不同，天然具有压抑不住的革命性，不便于阶级统治，所以当马克思主义哲学将西方唯物哲学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即便具备了克服西方哲学全部局限的能力，也只能最终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在阶级社会里，哲学家不向政治投降，便只有灭亡。

反过来，在文明进步的大潮里，政治必须向哲学彻底投降，只要一天不实现这个目标，人类的灵魂就永远不得安生。

如果大家认同哲学能改善人生，认同哲学常识化、普及化的可能，请把这样的想法尽可能多地传达给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