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个体自信与集体自信的冲突

哲学里的人与世界的关系,绝不仅是指人与自然的客观互动,在列宁“世界不会满足人”的表述中,世界派生人,又弃人之于不顾,世界的主观恶性跃然纸上,主体性意味明显。

事实上,是否承认世界的主体性,也就是是否承认这个客观世界是否是神一样的主观存在,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分歧不可调和的关键所在。分歧产生的焦点就是不同的本体论冲突——人之初,人之何以为人?到底是上帝造人,还是自然进化的结果呢?

我是唯物主义者,当然不接受神造人的唯心主义论断,因为那不过是把客观世界进化出人的客观过程异化给了人格化的上帝,所以细心的人会从我的表述中发现,我在肯定地论述与人对立存在的客观世界的抽象主体性。

这种认知于我,是确定的唯一,但于不特定的读者而言,到底是不自觉的自相矛盾,还是自圆其说的圆融呢?答案本应只有一个,但基于不同的主义,答案却至少两个,甚至更多。世界就是这样纷乱于莫衷一是,靠西方哲学显然做不到一统天下,所以人类必须另谋出路。

列宁的表述符合真理的标准,但他作为一个唯物主义哲学家和革命领袖,我认为他应该不承认客观世界的主体性,所以这是西方文明内部的唯物主义一直无法说服与之对立的唯心主义的根本原因所在,即便在科技高度发展的今天依然如此——两种主义在逻辑上的互不相容,证明西方哲学在整个哲学史上一直不能自圆其说(于全人类)。

面对这样一个一哲各表的哲学现状,我们不得不说,真理虽然发现容易,实则推广难,因为从发展的角度,发现的任何局部真理都是真理,但向他人说明一个真理的真理性却很难,因为说明任何一个真理都需要用整个哲学体系来支撑——任何一个人,要理解一个真理的进步性与局限性,都必须以充分地了解哲学的整体性为前提,但哲学的整体性却在西方哲学史的起点处如昙花一现后,便再无明确系统论述。

这样的哲学发展史决定,从来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能正确建构起对哲学的体系性认知,一方面是因为人容易迷信权威,另一方面是因为人类社会一直执著于发现真理,而不注重普及真理。

正因为哲学难以普及,所以导致人类一直呈现出集体性的知行不一,所以只能互害着活。面对这样的集体尴尬,再不对旧哲学体系进行颠覆性认知,哲学对民众当然就只能是存在的无——以无用之用被束缚在专业领域,是专业哲学的耻辱,而不是荣耀。

哲学一直自诩求真,但求得的真却不能被普及推广,因而哲学家们辛辛苦苦求得的那个所谓的真一定是存疑的。既然旧哲学的真如此尴尬,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认识和对待真理才算正确呢?

我认为,哲学追求的真善美一直是个待实现的过程性追求,在终极性的真未得清晰显现前,任何不能绝对征服对手的真都必须在每个人的理性思维里作为存疑的真来对待——用专业哲学的方法对一切真继续存疑,直到用清晰的语言说服一切人为止。

从哲学史的角度,我的这个结论不容置疑,因为哲学的开放性和不成熟性,所以哲学史上经常有曾经被深信不疑的真理最终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谬误,所以真正懂哲学的人都知道,哲学通过批判地怀疑一切来建构一切——哲学是一个随时等待被颠覆的进行时,从不是完成时。

在进行时中研习哲学,需要时刻保持证伪的警惕性,反之,一旦错把进行时理解成完成时,相关的思想者注定要把似是而非的伪哲学错会成终极真理以指导自己的实际人生,于是哲学只能由相对真理变成赤裸裸的思想洁癖为祸人间,实则是人类集体在自作孽,因为在没有一套清晰的理论说服一切人之前,真没有人有资格用自己的自信去否定别人的自信。

人类显然只需要集体自信,可集体自信却与任何盲目的个体自信直接冲突——任何人际冲突中都至少有一方是盲目自信的,这种冲突的普遍性总是让人类的集体自信瞬间归零。

哲学已死的口号就是对西方哲学旧发展格局的彻底否定,因为上帝的顽固存在,西方哲学就此陷入两难——要上帝,则哲学必死;要哲学,则上帝必死。

西方哲学之所以死于语言转向的口号提出之后,就是因为他们的反思不得不把它们重新领回人之初,因为哲学的起点就是人之初人的自我意识使人具备了主体性,而这个主体性却与逻辑和自然规律的异名同出性直接相关,或者说,与人认识自己,必以正确认识自然为前提直接相关。

因为人类文明随时可能灭绝,所以人类文明附属于自然文明,如果人类文明附属于自然文明,从人类文明灭亡的概率上讲,人的主体性不足,相对于此——人类文明的脆弱——自然是永恒的,因而可以理解成具有完全的主体性,因为浩渺的宇宙中完全有可能有一样的类人文明存在。

因为从零起步的人只能渐进认识自然,所以只能渐进地认识自己,但认清自己则必以整体认识自然为前提,这个前提看似暂时无法实现,但不要忘记人有预判能力,也就是人能遵循规律预见或洞见整体性,事实上中国传统道文化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所以当西方哲学因对上帝的眷恋而无奈地判哲学死刑的时候,中华道文化必借机让哲学在颠覆式创新中死而复生——因为具备朦胧的整体性,所以中华文明不会让中国人臣服于任何盲目的偶像崇拜。

面对哲学阶段性真理如共识一般的表述,因为后人继承与发展哲学存在知易行难这一不变局限,所以许多专业人士也常常处理不好坚持和发展真理的尺度,尤其面对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的冲突时,既然无法超越之,只能无奈地选边站队,结果怎么选都是以偏概全。

这样则不难理解,在确定的以偏概全的哲学不同思想中,专业哲学表面上不能超越的是旧哲学,但实际无法突破的只是自己与哲学先人一样的内在逻辑天花板,所以旧哲学的发展不过是众多以偏概全的人在将错就错地延续着各自自以为是的以偏概全而已,而西方哲学史不过是将这些无法融合的以偏概全进行了简单罗列而已。

西方哲学史当然不是简单的罗列,因为西方哲学一直在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的互动中共同提高,而哲学的整体一致性只有那些能够把握住哲学在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互动中融合发展的人才能掌握——一旦迷信其中任何一方,直接相当于在哲学整体性方面自寻死路。

所以,不会看哲学史的人,根本不可能真懂哲学,于是当然只能在拼命维护伪哲学的局部自圆其说中画地为牢地活,肤浅了自己的同时,顽固地干扰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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