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去喀什过年喽
我说要回家过年的,孟珂说他也回去,海清说也回去,到时候又可以围坐一桌,一边喝酒一边听孟珂这个喷子喋喋不休。真的,要是不打断他的话,他一个人可以说一个下午。
上次见孟珂还是去年春节,我要去阿勒泰看雪路过克拉玛依,就在他们家过了个年。北疆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冷,穿着大棉袄也不能在外头待很长时间。既然来了,我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游览的机会,还是一个人出了门。公交车的末站是克拉玛依理工大学,我沿着校园马路走啊走,明明只不过是一座很平常的大学校园,却不肯遗漏哪怕一个角落,直到我登上一座土堆,一眼看到了尽头。
傍晚刮起的风像刀子一样,我的脚没有了知觉,感觉就像冬天的红薯,即使天气转暖和了,也是冻坏了的。我在一片又厚又均匀的雪堆边停下来,酣畅淋漓地撒了个尿,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还能不能回来?我在你们家呢!”孟珂打来电话。
“寒假课多,估计回不去了。”
“行。知道了。”他转身对我爹说,“回不来了。”
直到昨晚上我才清清楚楚地告诉老爸老妈,今年过年不回去了,他们说实在回不来就算了。大妹妹丁艳说我光想着自己,独自在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闺女都一岁多了,还没见过舅舅呢。小妹妹丁晴说想我了,她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好没有意思。
我从小率领丁艳丁晴做很多事,家里忙的时候就下地干活喂猪喂牛,闲下来的时候就去河里抓鱼,过年过节的时候丁艳老早爬上床睡觉,我和丁晴一起守夜看联欢晚会,完了我烧锅她下饺子。
我也特别想回去,心里头也格外冲动过一阵子。在办公室里闲聊的时候,李俊辉说过年也不回去,为睿智牺牲很大。我还真没这么觉得。就像你种了一院子的花朵,这几天正是授粉结果子的时候,你不能扔下不管不问。
我也想家了,想一家人围在厨房里,老爹烧锅,老妈切菜,我和老妹搬个凳子坐在边上闲谝。我吃饭喜欢对着锅吃,至少也要待在烟雾缭绕的厨房里吃,总觉得比把菜盛到堂屋里吃来得香,来得有味。
后来听舌尖上的中国那位爱吃的导演说,旅行和美食是连在一起的,你要是生活在阿克苏,晚上买一个馕回去啃特别香,真带回河南老家就不愿意吃了。这厨房里头热气腾腾,所谓一烫遮百丑,你要是端到不烫的地方,味就散了。
这个年我计划在喀什度过。一位学生听说要一同前往,就在与父母软磨硬泡征求同意的时候,想法终于泡汤了。他老爸摆摆手:“北疆嘛,库尔勒嘛,可以去。喀什嘛,不去。”
阿克苏也属于南疆,离喀什不过五百公里,也开始有嫌弃了。
感觉现在的政策堵的多,疏的少。
塔里木大学有一位维吾尔族的学生上大学的时候已经二十三四岁,家里帮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小伙子要在塔大门口的酒店里办婚礼,把自己的同学老师都请过来热闹一下。班主任就例行公事上报给领导,领导说:“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出了事谁负责。”于是班主任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愣是把办婚礼这事给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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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年快乐!”他笑得特别开心。
好像一个人憋很久,终于找到一句顶一万句的那个人了。
“新年快乐!”我摆摆手,大踏步进站。
第一道安检口处一位年轻的妇女蹲下去扛一只麻袋,努好大劲没扛起来,又蹲下去再试,快要失败的时候我一抱抱起来,放在她的肩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背着卧具行李的他们,就想到了我爹妈。从十几年前开始,我爹妈就是这样出去打工,现在恐怕还是这样。
车厢里大部分是维吾尔族,年轻的女孩子美丽动人,结了婚的妇女最爱讲话,小巴郎子规规矩矩地坐着,眼睛四处乱瞟。
我发了几十张照片回去。“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妈声音里头也带着笑。
“桃子也不瘦嘛!”丁晴脸上长肉,体重差不多赶上我了,这下似乎找到了可以站在一起比较的对象。
“本来就不瘦嘛。”
“我看到大盘鸡了!好大一盘!”
“就知道吃。”
“咱妈要跟你视频。”
细算下来,他们也两年没看见我了。“好的,马上!”
“你好像变白了,比以前好看了。”我爹我妈我妹的头把屏幕挤得满满的,争着要看得清楚些。
“哈哈!”这下她们也放心了。眼下是我一年中最白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给她们看看,这样以来不管我能不能赚钱养家,她们也照样欢天喜地过大年了。
文|丁振 编|西子
第137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