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害怕走进别人的生活

中午午休,睡了很久,近来实在是太缺乏睡眠。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走进了一位好友的童年,跟她一起经历了很多孩提时代的回忆。醒来后,我感到很吃惊,因为我和这位朋友是上了研究生才认识的,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的交集。当然,梦终归是梦,它可以天马行空,不着边际。梦境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醒了,一切也就消失了。而我心里却感到不安起来,因为,我突然觉得走进另一个人的世界是很可怕的:你会发现,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原来十分有限,而自己原本以为很确信的东西,突然间变得不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而这种确信性的突然丧失,会让我们觉得很不安,让我们变得无所适从。

其实,每个人在面对别人和这个社会时,都不会把自己百分之百地完整呈现出来。把自己或多或少地隐藏起来,在一定程度上遮掩自己的个性,与大众趋同或许比个性过于鲜明,更有利于保护自己。于是,我们所看到的形象,不过是对方希望呈现给我们的形象而已。我们根本无法搞清楚这其中夹杂多少装扮的成分,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外露。我们都彼此心知肚明,也不企求对另外一个人了如指掌。即便最近亲的人,也无法完全看透另一个人,只不过亲人间隔着的是块玻璃,陌生人之间隔着的是堵墙罢了。

而无论我们怎样努力掩饰,总会有一些真情流露的时候。隐藏本性比真情流露困难得多,一个需要借助意志去压抑,而另外一个却是自发的过程,就像爱情,即便嘴上憋着不说,眼睛和身体也会出卖你。交往越频繁,关系越亲近,就有越多的机会发现对方有意无意掩饰的东西,看到面纱窗户挡住的脸,或是皮肤骨骼遮住的心。

人在发现和认识新事物时,总是充满着兴奋和恐惧,兴奋源自于人不断渴望探索未知的冲动,而恐惧是因为不确定性,不确定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意味着危险。认识一个新的人,或是在一个熟悉的人身上发现不熟悉的东西,都会让我们觉得既兴奋又不安。我们从别人身上读出的这种未知,倘若再多一些悲剧的色彩,就会令我们更加难以释怀。发现别人经历的苦难,便会让我们无法遏制内心的同情,因为当我们不知情时,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漠视,而当我们了解情况之后,就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样淡定,所以有时候安慰别人就成了安慰自己;而我们也会在别人身上发现我们自己的悲哀,比如,发现自己被别人欺骗,或是看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我们就会想方设法去寻求改变,一个人去舔舐伤口,或是去默默努力。但不管怎样,当你突然间走进另一个人的世界,看到了他们的生活,了解了他们的经历,你的生活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也许是你想要的,你为此感到庆幸;也许并非如你所愿,你开始感到惊慌。

到这里,或许也该明白了:我们怕走进别人的世界,看到不一样的他们,其实也是害怕遇见未知的自己,害怕自己所熟悉的、可以掌控的一切确定性被突然打破,害怕路走着走着突然到了尽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但无论我们怎样好奇,又是怎样害怕,我们都会不断地同别人的世界产生交集,看到别人和自己陌生的一面。好奇心不断催促着你去发现,翻开一页页未知的文字,而畏惧却让你始终保持一定的警惕,不敢靠得太近。

感到害怕,其实并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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