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中途岛海战（四十五）

       日本人将主要攻击放在了沙岛。岛上三个贮油罐被彻底炸毁，油罐里的汽油燃料了整整两天，滚滚浓烟使整个损失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大很多，高射炮的火力发挥也因浓烟受到影响。陆战队驻地一条从海里抽水的管道被炸断，一个水上飞机机库被炸毁起火，士兵禁闭室在轰炸中消失。好在当时里面没关人，连那些违反纪律的捣蛋鬼都被临时放出来打日本人去了。岛上仅有的小邮局也被夷为平地。

       屋顶上画着巨大红十字的海军诊疗所被两颗炸弹以及爆炸后燃起的大火扫平。海军洗衣房也挨了炸弹，储存的衣物全部化为灰烬。这就导致拉姆齐只剩下身上那一套军服。6月12日，当他回到珍珠港向尼米兹上将汇报时穿的还是那套脏衣服。司令官当场给他看了晋升其为海军上校的推荐书。

　　日军轰炸机前脚刚走，已将美军战斗机群驱散的零式战斗机就蜂拥而至，向发现的所有目标和人员猛烈扫射。休斯上尉看见还有两架“野猫”在与日机厮杀，1架美机一头栽了下来，地面上一阵猛烈的掩护火力救了第二架美机的命。“当零式机向他们发起进攻时，他俩都像被绳子拴住了似的，”休斯愤愤地说，“我相信，我们的飞机性能只要有零式机一半那么好，就完全可以制止这次空袭。”

       6时43分，南云中将收到了友永发自前线的电报，“我们已完成攻击，准备返航。”5分钟后，沙岛的雷达兵向营指挥所报告说：“许多敌机正沿着300度的方向离去。”但直到7时15分，赛马德才发出了解除空袭的警报，召回飞机并统计损失情况。大队长艾拉·凯姆斯中校呼喊第二二一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战斗机降落，按分队加油，第五分队先加。”他未能得到任何答复，于是把命令又重复了几次。后来中校回忆说，“收到电文返回的战斗机少得可怜，我们估计都不会再有飞机降落了。”由于各有一架“水牛”和“野猫”因飞机故障未能升空，26名飞行员中有14人在点名时永远不会答“到”了。另外还有几人受了重伤，能继续升空作战的战斗机只剩下两架。

       日军宣称击落美机41架，另有9架很可能也被击落。实际上美军升空迎击的战斗机才24架。按照日本人的战绩汇报，它们要被日本人击落两次还不够。美国人也毫不谦虚，声称击落日机40到50架，另有10架被地面的防空炮火击落。双方的吹牛水平可谓难分伯仲。

       事实上美军并非全是吹嘘，友永的攻击机群的确遭受了重大损失，使得南云机动部队在执行后来的攻击任务时更加困难。日本人在中途岛海战中运气的确很糟，一个突出表现就是“飞龙”号的攻击机在所有航母机队中损失最大。虽然它的9架战斗机悉数返航，但其中至少有两架因伤无法继续作战。它派出的17架鱼雷机（其中因故障返航一架）中，两架被美军战斗机击落，另一架毁于岛上的防空炮火，第四架在库雷岛附近迫降机组成员自杀。野中觉飞曹长的鱼雷机虽然返航，却无法成功返回航母只好在一艘重巡洋舰附近迫降，所幸机组人员成功获救。另有5架飞机严重受伤，其中就包括友永的飞机。通算起来，“飞龙”号能够继续使用的鱼雷机只剩下8架——包含其中返航的那一架。“苍龙”号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在降落到航母上的14架鱼雷机中，有4架被判定无法继续使用，剩余可以继续参与攻击的10架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让人颇感惊讶的是，其9架战斗机竟然毫发无损地悉数返航。

       第一航空战队的情况稍好。“赤城”号只有一架零战被东岛的防空炮火击落，另有3架零战负伤，所有俯冲轰炸机均安全降落在甲板上，其中1架因伤势过重报废，另有4架轻微受伤。“加贺”号分别有一架零战和一架俯冲轰炸机被岛上的防空炮火击落。虽然田中行雄一等飞曹在临死之前顽强地将飞机降落在甲板上，但他的飞机注定已无法继续使用。相比第二航空战队来说，它们已经算幸运了。这天早上，友永机队的重大损失证实了美国人确实已经拥有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防空高射炮。

       综合日军第一波攻击中的伤亡是：彻底损失飞机11架，另有14架严重受损，29架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相当于在早上短短半小时内，南云机动舰队的航空力量损失了约23%。20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战死或失踪，另有多人受伤。这对于南云下一步的作战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表面上美国人似乎被打得遍体鳞伤，但那不过都是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远看中途岛到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实际上日军第一波攻击收效甚微。只有大约20名美军士兵阵亡，飞机跑道也只受到轻微损坏，表面虽然坑坑洼洼却并不影响继续使用。赛马德的观点和福特一样，日本人是故意不炸跑道以便随后留给自己使用。空袭后的检查发现，遭破坏的设施大都可以迅速修好。于是所有人集体出动，努力恢复供电，修复供水和下水管道，扑灭零星小火并清除废墟瓦砾。

       完成攻击的友永大尉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滞留在战场附近观察攻击的总体状况。很明显，他对第一波攻击的效果并不满意。空战中他们遭遇的全是美军的战斗机，用于攻击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连根毛都没看见。岛上的飞机跑道几乎完好无损，那些攻击机依然可以回到岛上降落，高射炮仍在进行对空射击。他清楚本次攻击的目的是瘫痪岛上美军的航空兵力和防御能力，为登陆部队扫清障碍。既然第一波攻击未能达到这一目的，友永认为有必要发起第二波攻击。飞机发报机在格斗中被美军机枪子弹打坏，友永把上述建议写在一块小黑板上，举起来让自己的二号机以自己的名义向南云发出了电报：“有必要发动第二波攻击。”此时是4日早上7时整。

       在中途岛以南大约20公里处，日军“伊-168”号潜艇目睹了第一波空袭的全过程。田边弥八少佐后来回忆说，“空袭造成大量建筑物和油库的爆炸，岛上烈焰升腾，一片火海。”

       在接到发现敌舰报告之后的两个小时内，珍珠港未能收到前线部队的任何电报。情况不明，连一贯沉稳的尼米兹上将脸上也浮现出了鲜见的焦虑。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在被敌军发现之前，当然应该保持无线电静默。中途岛守军被打得血渍呼啦，根本无暇对外发报。一直到8点30分，赛马德才向珍珠港发出了一份令人伤感的短电：“仅剩下2架战斗机未遭破坏，我俯冲轰炸机队和鱼雷机队去向不明。”

       中途岛上众多的美军攻击机肯定不会无端消失。此时，几支攻击部队已经向南云第一机动部队发起了飞蛾扑火般的殊死攻击，他们中的很多人将一去不返！

日军攻岛示意图

岛上被击毁的野猫

遭轰炸的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