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中途岛海战（四十二）

       此时机动舰队上空，只有11架零式战斗机——其中“赤城”、“飞龙”、“苍龙”各3架、“加贺”2架——在执行整个舰队的上空巡逻。保护多达21艘军舰这点力量显然远远不够。增田下令从“赤城”号的前升降机中升上来9架零式战斗机，他看到其它航母也在纷纷效仿，让自己的零战就位并预热，使之尽快处于待命状态。只有“飞龙”号出现意外，它的战斗机分队刚刚定位就被推到一边，参加第一波攻击赤松作少尉的鱼雷机出现引擎故障不得不返回。所幸飞机顺利收容，并未发生其它意外。

　　4时30分整，“赤城”、“加贺”和“榛名”号的3架侦察机随第一攻击波顺利起飞，奔向各自负责的搜索区域。交战双方似乎对过表一样，在时间安排上简直是不谋而合。在东面400公里海面上，弗莱彻少将也从“约克城”号上放飞了10架侦察轰炸机，对北面180公里的扇面实施安全搜索，双方的侦察机几乎是同时起飞。

　　与航母上相对顺利的飞行作业相反，第八战队的两艘重巡洋舰正在度过一个无比纠结的黎明。它们搭载的水上飞机本应与第一攻击波同时起飞，结果却全部未能做到。这样南云仅仅派出的7架侦察机有超过半数出现了意外。“筑摩”号于4时35分派出了五号机，3分钟后六号机起飞，4时42分“利根”号的三号机升空。这3架飞机的起飞时间比原计划分别推迟了5分钟、8分钟和12分钟。可是“利根”号甘利洋司一等飞曹驾驶的四号机依然不见动静。等这架后来出尽风头的侦察机出发已经是5时了，比原计划整整晚了半个小时。迟发原因至今尚无定论。有说法是巡洋舰未接到旗舰发来的命令，还有说法是弹射器出现故障，“筑摩”号舰长古村启藏大佐“对于他们推迟起飞的原因没有一点记忆”。根据草鹿、源田及他的助手吉冈忠一少佐的回忆，“赤城”号未给第八战队旗舰“利根”号发过任何信号，以致最后导致了延误。

　　根据源田和增田后来的回忆，在巡洋舰和旗舰之间后来的通信中，并没有侦察机延迟起飞的相关内容。也许南云中将和阿部少将均认为，30分钟在4个小时侦察任务的背景下显得无关紧要，同时也显示出南云对奇袭中途岛获得成功的强烈自信。对此表示极度愤慨的是“飞龙”号上的山口少将和加来止男舰长，后者是南云舰队四个航母舰长中唯一的飞行员，——这两个人最后都没能活着回去。

　　说到底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日本人主观上认为美军航母根本不可能在附近海域出现。在48小时内，从珍珠港出发的美军无法及时到达战场。在这段时间内，南云舰队有足够时间收拾掉岛上的美军，转过头来就可从容面对远道而来的敌军主力舰队。再说，为了预防美军航母舰队意外出现，南云已经为他们提前预备了一支更加恐怖的空中打击力量。

　　就在第一攻击波出发后不久，在几艘航母的机库中，军械兵们开始再次忙碌起来。第一航空战队的43架鱼雷机——其中“赤城”号18架、“加贺”号27架——开始挂载恐怖的九一式航空鱼雷，而“飞龙”号18架、“苍龙”号16架俯冲轰炸机随时可以提升至飞行甲板加挂250公斤炸弹。加上护航战斗机36架，这就是南云中将为可能出现的美军舰船准备的“A级攻击部队”。

俯冲轰炸机队领队是“苍龙”号的飞行队长江草隆繁少佐，他被源田称为“神一般”的战斗指挥员，在日本海军航空兵中享有“舰爆之神”的美誉。江草的俯冲轰炸机曾在印度洋上干脆利落地击沉了英国皇家海军“竞技神”号航母、“多塞特郡”和“康沃尔”号重巡洋舰——5分钟内击沉两艘重巡洋舰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最快速度，江草借此战名扬天下。担任江草助手的是“飞龙”号资深飞行员小林道雄海军大尉——他在随后“飞龙”号的濒死反击中将会有惊艳表演。鱼雷机队指挥官是“赤城”号的分队长村田少佐，美国太平洋舰队的主力战列舰在珍珠港折戟沉海，大部都拜村田的鱼雷机所赐，他的助手是“加贺”号的北岛一郎海军大尉。战斗机指挥官是“赤城”号的板谷少佐，他同样因战功辉煌被认为是一名王牌飞行员。

　　的确，这三位分队长可以说是执行攻击敌舰任务的最佳人选，他们和属下的飞行员也堪称日本海军航空兵的精华。相比出发攻击中途岛的三位大尉，这三位少佐更加凶狠，更加老道。在整个日本海军乃至全球海军中，再没有比他们更老练、更凶残的战斗集体了。由此看来，南云中将谨慎地将第一流的部队留作了预备队，而让友永机队执行相对简单的攻岛任务。一旦机动部队周围出现美军航母舰队，这支精锐力量完全有能力、有信心毫不客气地将它们统统送入海底。

　　一切看似均已就绪，但渊田对目前的局面依然有些担心，他认为执行空中护航任务的战斗机数量不足。南云舰队早已进入中途岛美军陆基飞机的攻击范围，一旦舰队行踪被敌人发现，将会很快遭到美陆基航空部队的攻击。为此机动部队在不断增加空中巡逻战斗机数量，“飞龙”号和“赤城”号分别在5时25分、43分各升空了3架零战。

　　在南云后方700公里处，山本主力舰队的“精英”参谋们也已早早起床。大战在即，谁都不愿错过见证重大战役每一细节的难得机会，大家都在急切等待着南云从前方发来的胜利喜讯。

　　中途岛上，香农上校第六守备营的高射炮兵全部进入了临战状态。码头上停泊的8艘鱼雷快艇准备随时出发营救空战中的幸存者，并作好了用机枪射击敌机的准备。4架陆军B-26中型轰炸机和6架海军最新“复仇者式”鱼雷机正蓄势待发，海军陆战队第二四一中队11架“报复者式”侦察轰炸机和16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也做好了出击准备。作战方案早已制定，一旦侦察机或者两岛的雷达发现敌机接近，机场所有能飞的飞机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升空。战斗机中队将前往拦截敌机，攻击机将在距东岛36公里90度方位处集结，迅速出击摧毁日军的飞行甲板。

　　对“卡塔琳娜”飞行员霍华德·艾迪中尉和副驾驶英里斯·史密斯少尉来说，6月4日的清晨注定会终生难忘。当发现海面上那一大群舰只时，艾迪顿觉胆颤心寒，好象“看到世界上最壮观的一场大戏开演时幕布在徐徐拉开一样”。5时30分，中途岛收到了艾迪发来的电报：“发现敌军2艘航空母舰和主要舰艇，方位320度，航向135度，距离180海里，航速25节。”——这是太平洋战争中最重要的一份电报，没有之一。虽然电报只说发现了敌军两艘航母，但这足以使美国人警觉起来。事实上这正是当天美军目击报告的实际情况。由于破碎云层的遮拦以及机动部队所采取的松散队形，几乎不会有美军飞机能够同时看到日军两艘以上的敌军航母。

　　中途岛瞬间紧张起来。5时45分，所有飞行员及机组乘员已各就各位并完成暖机，第六守备营高射炮群受命“向所有判明为非我方的飞机开火”！

　　早上5时55分，珍珠港收到了中途岛发来的紧急电报：“据侦察机报告，发现敌军两艘航空母舰及主要舰艇，方位320度，航向135度，距离180海里，航速25节。” 

　　尼米兹上将坚信，来袭的日军航母至少有4艘，甚至5艘。他仔细察看了电报上的时间，走进作战室里将日军的准确位置标注在海图上，同时对身边的莱顿中校说：“你的预测只差了5海里、5度和5分钟。”——莱顿的预测是何其准确，这点距离让我们走路要走半天，但在茫茫太平洋上简直是同一个点！ 

　　被侦察机发现的无疑正是尼米兹上将期盼已久的目标——南云的第一机动部队。这份重要情报表明，南云部队的舰载机一定是在330公里之外的航母上起飞。日舰航向的135度正对着中途岛，说明南云尚不知晓美军航母就在自己侧翼，否则他一定会将派出飞机的航向朝向它们的。尼米兹相信，接到电报的弗莱彻已经开始行动。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立即下令将这一至关重要的电报迅速转发给弗莱彻。

美军“卡塔琳娜”水上飞机

第一个发现南云第一机动部队的霍华德·艾迪海军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