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夜晚

老家的夜晚是宁静的。

由于离主城区10多里，似乎这里是世外桃源。没有车流通过的喧嚣声和尾气味道，似乎空气也是晴朗的。更没有城里吵闹的广场舞、高亢的练歌声，只有瓜秧架下冷灶锅里飘出来的豆角炖肉的香味，和父母为先放酱油还是先放豆角的“争吵”的低语，透过瓜秧叶子看见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水管里浇菜园的水声衬托的傍晚更加宁静。我坐在被白天的太阳光晒得热乎乎的凉台上，择着豆角，突然想起“星汉迢迢夜静坐，一壶春茶到天明”的惬意。

老家的夜晚也是热闹的。

到了傍晚，平静了一天的村庄似乎热闹了起来。坐在院子深处，也能清晰地听到偶尔飞驰而过的汽车、摩托车的马达声，更能听到骑电动车、自行车收工回来的人们在大声的打着招呼：“今儿回来的早啊！”“吃了吗？这么早啊！”，还有不知是哪家的邻居隔着墙头说话的声音：“大嫂子，大嫂子，在没？出来，出来把刚摘的豆角拿过去！今年这豆角，长得，那叫一个馕！”“哎呀，刚烙的苞米饼子，拿两块去！”“大哥，递过几根你家的劈柴，我家的没备雨，湿了！你兄弟媳妇做罐头呢！一会蒸好了拿过去尝尝啊！”......带着浓浓乡音的隔墙头的交流是那么的纯真，真真的是“蒸梨常共灶，与君共品尝”的千金难买的淳朴啊！远远的有狗吠传来，也有小孩子的打闹声，伴着大人喊回家吃饭的呼喊，炊烟袅袅的老家就这样热闹了起来。

老家的夜晚更是令人“坐不住板凳”的。凉台上的夜风是凉爽的，菜畦里的蛐蛐们在浅吟低唱。乡村小夜曲是令人沉醉的。“啪！”一只蚊子；“啪”，两只蚊子......不一会儿，合着蟋蟀叫声的“啪啪”打蚊子的声音就此起彼伏了；不一会儿，我们的身上就多了一个又一个的蚊子赠送的礼物。于是，我们不再安静的坐着聊天，一个个走来走去，忽闪着大蒲扇，甩着风油精，似乎是戏台上的花旦在穿梭。“行了，行了，蚊子光咬你们，赶紧回屋吧！”父母对我们的来回走动很是“不以为然”，笑着说：“一个个还跟小孩子似的坐不住板凳！走的我们眼都花了！别影人儿似的走了，赶紧回家吧！”“拿艾草熏！拿艾草熏！”“行啦，回吧!一会天更黑了，早点回吧！”

于是，老家的夜晚又开始喧嚣起来。“这袋子豆角拿着！还有这大葱、鸡蛋！对了，还有那篮子李子，都拿走！”“还有盛出来留着明天让你们吃的炖肉！四份，都拿着！都拿着！”院子里响起父母焦急的声音，和我们“留着你们吃吧！”“不拿了，不拿了，后备箱都满了！”的推辞声。最后，一切声音都被父母“生气”的声音所“淹没”：“让你们拿就拿着！哪那么多啰嗦！”于是，孩子们就如同离家一样，大包小裹的往后备箱塞着。

汽车发动了，父母站在门口，灯光闪过他们有了白发和皱纹的额头，深沉的爱的目光把我们包围。“慢点开！到家来个电话！”絮叨的叮咛在汽车的马达声中锲而不舍的重复着。

回家的路上，偶尔有青蛙跳过，也有飞虫在车灯的光中飞舞，车在路上慢慢地行驶着，老家的宁静似乎在渐行渐远，也似乎离一点也未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