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大骨头 文/王力光

【总第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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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筐大骨头

文/王力光

作者  王力光

那年春天，生产队里的一头老母猪难产死了，队里决定把它收拾了分给社员。

喜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人们中间飞来飞去，人们像过年过节一样高兴。见面打招呼都说“一会儿分猪肉！”“回家炖肉吃！”

家庭主妇们准备好了白菜，咸菜要给大人，孩子炖肉。

队长和会计张罗着分肉，按人口，每人3两肉。

分肉的现场比老爷庙头还热闹，人们拉孩带仔，端盆的，挎筐的，屯里的孙大虎人高马大，扎着个围裙忙活着。

一块块猪肉，白里夹红，直晃人眼。在灾年荒月，对满肚子糠菜的人们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特别是抱在怀里的娃娃，大脑瓜，小细脖儿，一脸的菜色，是多么渴望啊！

我挎着筐和爹去了生产队。会计念着张三李四的姓名，孙大虎一刀一刀地砍肉。我看爹，站在人群外，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吧嗒旱烟。

突然，爹把烟头一甩，站起身来挨到队长身边，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只见爹说，队长，这肉我不要了，大骨头没人要，我要了。

队长一听特别高兴，老王，还是你有觉悟啊，大虎，给他装上！       

一听，我急的哭起来，爹呀，我要吃肉！不要骨头！不要骨头！

爹把哭闹的我拍了两巴掌，小孩子，少管闲事！

在爹往筐里装大骨头的时候，有人议论，这王老二不要肉要骨头，中了哪门子邪？那骨头刮的利索儿的，吃着啥了？

我跟在爹身后，看着筐里一大块一大块的骨头，想着泡汤的炖肉，直埋怨爹糊涂。

到了家，妈乐呵呵的迎出来，一看爹挎回一筐大骨头，脸立刻沉下来，你瞅瞅你！干啥呢，人家孩子都有肉吃，这上有老下有小，可下子盼吃一回肉，你弄来一筐骨头有啥用！

爹说，你懂啥？这一筐大骨头有十来斤，等会儿炖炖看，你看有用没用？

你们都靠边站，不用你们，看我咋整？

爹把我家门口台阶的青石板刷干净，把大骨头一块块用铁锤砸成拳头大小的块儿。然后用清水洗两遍。

爹刷干净那口大黑锅，把骨头一块块下到锅里去，添了满满一大锅水。

爹不让我们沾边儿，我就靠在屋门里往外瞅。

只见爹从院子里抱来几块木头拌子，用苞米秸子引火，然后放上木头。爹坐在木墩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填柴，不断火，让熊熊燃烧的火苗欢快的舔着锅底。

妈不放心，拿来花椒，大葱，要往锅里放。爹急忙站起来，不能放！不能放！熬大骨头，要清汤清水，原汤原味！你们都回去睡觉！

火苗儿舔着锅底，大骨头在锅里欢快的咕嘟咕嘟着，不一会儿，诱人的炖肉的香味儿直扑鼻子，我使劲儿地咽了咽口水。

爹，啥时候吃啊！我馋的不行了。

别着急，得炖的骨酥筋烂！你去睡觉吧！

我也实在太困了，就去睡了。这一觉睡得太实了，太香了。睡梦中，只见爹端着一大碗炖肉，香喷喷，软烂烂，我一大口一大口的吃，吃得嘴巴流油……

天亮了，爹把我们叫醒，你们都来看看吧！

哇！大黑锅里白花花一片，我们惊得张大了嘴巴。

爹，你变得什么戏法？我大声地问。

傻孩子，这是猪油！是大骨头熬出来的猪油你们看有用没用！爹得意的说。

王老二，你个二鬼子！妈一边起猪油一边打趣。

爹抽着烟，满脸的兴奋。

那些猪油一共起了一大瓷盆。

在那个饥饿的缺油寡水的年份，这些猪油可是全家的宝贝！我们省着吃了大半年。

妈把锅里的骨头渣子捞出来，留下整装的骨头，切了一棵大白菜，放了盐和花椒面。

这顿饭我们全家吃得十分香甜，我和弟弟们啃着骨头里连着的筋头巴脑和少有的肉星儿。

这是我童年里记忆最深的一顿饭，至今难忘。

共同学习             共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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