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捧九哥韦九谷的场,我专门到上海拿下了上海匡时拍卖成立后首场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民国仿雍正瓷胎画珐琅彩盘(点击蓝字可阅读),几天后我和九哥却为了另一件宝贝差点在北京打起架来。究竟是什么宝贝,最后由谁竞得了呢?
1. 断代为“永乐”的黄釉盘
从未有过永乐的黄釉器出现在拍场上
九哥是古董瓷器收藏的大行家,2017年11月3日,上海匡时拍卖公司举办第一场拍卖会,我应九哥之约赶到上海,拿下了日本大藏家田路周一的旧藏民国珐琅彩盘,算是为拍卖会开了个好头。几天后我又转战北京。这年北京嘉德秋拍因故推迟了拍卖时间,刚好跟保利秋拍同时开拍,两家叮当码头的中国拍卖巨头,同时角力,硝烟弥漫。对于藏家来说,可以在同一时间看尽两家巨头的拍品,可以节约不少时间精力,也是好事,所以大家都选择此时赴京参加拍卖会。客似云来,齐聚京城,这是多么的时机啊!京城的多家拍卖行籍此良机,也纷纷同时举办拍卖活动,十多场拍卖会同时举办,一时之间,群贤毕至,热闹非凡,这一周成为北京的超级拍卖周。我到了北京后,诚轩拍卖公司瓷器部刘刚总经理特地向我推介,他们在本场收到一件无款的明代黄釉盘,拍卖行断代为“永乐”,引起了市场的极大关注,因为从未有过永乐的黄釉器出现在拍场上。知道我对明清御窑黄釉瓷器进行系列收藏,所以特向我推荐。除了刘总外,佳趣雅集理事张志大哥也向我推荐。
永乐的黄釉瓷器标准件我是上手过的,因为在两个月前我和景德镇市考古研究所联合在景德镇中国陶瓷博物馆举办《黄承天德——明清御窑黄釉瓷器珍品展》上,景德镇市考古研究所就提供了几件出土的永乐黄釉瓷器残件作展品,从布展到撤展,我反复多次上手,印象深刻。
▲自得堂“黄承天德——明清御窑黄釉瓷器珍品展”展览现场永乐的黄釉瓷器完整器,两岸故宫都没有,英国大维得基金会存有二盘,香港敏求精舍会员清响楼存有一盘。
因为永乐黄釉盘数量稀少,所以这些从御窑厂遗址考古发掘出来永乐黄釉器残件,弥足珍贵,即使在景德镇考古研究所内,连专门研究瓷器的专家都没见过,也是借这次展览才能上手一见。我和肖老师两人还拿着瓷片比对,互相探讨永乐黄釉瓷器的特征。藏家能够亲自上手鉴赏过御窑厂遗址出土的永乐御窑黄釉标本的恐怕没几人,不客气地说,在参加这次拍卖的藏家当中,没有一个人上手过——除了我。
▲冯玮瑜在诚轩上手明代黄釉盘
当我上手诚轩这只黄釉盘,与景德镇所藏的永乐标本对比,有较大差异,是否永乐时期有不同的生产品质呢?我觉得自己在未有更多证据前不好武断,毕竟永乐黄釉器太少见了,我觉得应该竞拍回来进行研究。
2. 两个人的对决
招招见血,拼的都是钱
由于拍卖图录定为“永乐”,这可是拍场上从未出现过的永乐御窑黄釉瓷器,虽然是有几处修补,仍引来众多藏家举牌竞拍。我当然不甘人后,拍品由20万起拍,到了100万后,参与竞价的不多了,到150万就只有我了,当拍卖师喊最后一次准备下槌时,窃以为这件拍品成功竞得在望。
不料在这最后一刻,又有新买家加入竞价。我扭头一看,新买家竟然是九哥!——他不是已被匡时招安了吗? 怎么还在江湖草莽里?难道他也想做研究吗?我拿着牌子站起来,走到拍卖大厅过道上,先举牌出价160万。然后向他点头一笑,提醒九哥是我在举牌呢。九哥看着我也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我也报以会心微笑:还是有熟人好啊,彼此相识,有话好好说。啊? 我吃一惊!再扭头一看,九哥高举的牌还没有放下。咋搞的,他明明知道是我呀,我等了一下,九哥并没有示意举错了,等到拍卖师最后一次叫价准备落槌时,我赶紧举牌报价:“170万”。我盯着九哥,这时,他不再看我了,对拍卖师点点头,拍卖师心领神会,马上喊出:“175万。”
好哇!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关键时刻图穷匕现,隐藏真深啊!无论我是拖慢竞价节奏,等最后一刻才举牌,还是一下子加价了几十万……不管我使出什么招数,九哥不为所动,他是大行家,有什么不懂的!他就是不放手,头就像机器人似的继续点个不停,价格一口一口地加上去,真邪乎!满场看到目瞪口呆,虽然价格不是很高,但拍卖场很久没上演过这么精彩、这么拼命的面对面拼杀了,大家屏住呼吸,观看龙争虎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跟九哥你来我往,你一刀我一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招招见血,拼的都是钱啊!我思忖了一下:我可以为一只明成化黄釉瓷盘举牌至前一口价,但那是在苏富比上拍的琵金顿旧藏,有清晰流传记录,而这只盘既无来源,又有瑕疵,我竞拍目的只是拍下来研究,并非为争一时之气,由20万起拍拼至280万,这样的价格已超过了心中预设价位。毒蛇缠手,壮士断腕。我是理智的人,就此放弃。该盘由九哥竞得,赢得满场长久掌声,我也为九哥鼓掌。这件刚拍完,我转身离开拍卖大厅,刚走到大厅门口,九哥已急匆匆地追了出来。九哥追出来拉住我说:“对不起啊!我是代人举牌,没办法啊!”“没关系,价高者得嘛。”我嘴上说得洒脱,心底还是悻悻的。九哥又说:“我的委托人非要不可,说即使是500万,也得要拿下!”嗐!九哥真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妞,故意说个远超成交价的大金额,让我没遗憾,我也在商场滚打多年,什么没见过。第二天,我见到张志大哥,对他说:“诚轩那只黄釉盘我没争到。”“啊? 他真混蛋!”张志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继而跺着脚遗憾地说:“可惜昨天我先走了,要不然我跟他说说,他可能不知道是你。”
“哪儿呀!150万后就是我们两个争了,他乌鸡眼一样盯住我在争的。”“啊!”张大哥惊愕得嘴巴张得大大的:“那、那你为什么不揍他?”“对呀!就想揍他!”张大哥一句话,撩得我无名火起三千丈,恨不得把拿在手上的大氅一扔,撸起袖子抡起粉拳就去揍他一顿。“那小白脸,欠揍!”黑塔大汉般的张大哥大义凛然地说。
3. 大藏家也差点为拍品打架
场上是对手,场下是朋友
晚上八点,保利拍卖的“瑰丽如茵”夜场就要开拍了,我提前入场,在拍卖大厅里又碰到了九哥,这时,昨晚的气已消掉大半,且在保利的场子里不好动手生事,打赢110,打输120。我遂正告他:“不仅仅是我,还有人像我一样想揍你一顿,你以后小心点。”他马上装模作样、点头哈腰地说:“我保证不跟你争,你放心,你举牌我就坚决不举了。”嗐,又来了,他真会装呀,又来这句,真是九哥金句!亏他还好意思说,昨天下午才拦路抢劫,现在又大言不惭,怪不得张志说要揍他!当年大收藏家张宗宪和旅英华侨李艾琛博士为争一只豇豆红太白尊,两人在伦敦佳士得拍场上拼得火花四溅,日月无光,终为李艾琛以二万三千英镑夺得。当拍卖结束时恰巧在门口相遇,两人怒目圆睁,互相指责,骂着骂着就摩拳擦掌,挥拳相向。
你看,别说我们年轻气盛的后辈在北京了,前辈的两大藏家为争拍品都要在伦敦打架,可知藏品的吸引力是多么的大。可惜,张宗宪和李艾琛正准备干上一架时,硬是被旁人拉开了。这场世纪大战在一触即发时哑了火。想想挺遗憾的,当年就不该拉开。如果我在现场,一定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撺掇他们火拼,看看平日衣冠楚楚、一派绅士风度的两大藏家你拉我扯,拳打脚踢,互相揍个鼻青脸肿,那是多么有趣!为争拍品打架固然有失斯文,不过,或会成为收藏史上的美谈也说不定。
场上拼资金,场下拼老命,当年让两大藏家争个你死我活的豇豆红目前市场价还在二百万、三百万之间徘徊,而同场上拍的一件两人都没看上的珐琅彩锦鸡牡丹双耳小瓶当日成交价只有一万六千英镑。时移世易,当年双方都看不上眼的珐琅彩小瓶,在2005年再次出现在拍场时,被香港永宝斋主人、著名中国古陶瓷鉴赏家翟健民先生以1.1548亿港元为他的客户竞得,刷新当时全球清代瓷器最高拍卖价,并改写了当时亚洲单件艺术品的拍卖最高价。
风水轮流转,世事无绝对,今天这只明早期的黄釉盘跟九哥过招,以后一定还碰到跟九哥在拍场上一争高下的时候,这个白脸男子是否又“绝对不举了”?——绝对不会!我心里明白得很。晚上11点多,张志大哥在朋友圈里发个微信说:“有人深夜硬是不走,闹着哭着,非得我生意开张不可。”我一看照片,不就是九哥吗? 张大哥下午不是义愤填膺说要揍他的吗? 晚上俩人就买卖做成了。哈哈,收藏这个江湖啊!2018年6月20日的北京保利拍卖夜场“什袭之藏——马钱特九秩晋三甄选清瓷御窑隽品”专场,九哥果真又跟我争过同一件拍品,可惜我们两人都没能竞得。九哥在拍卖厅门口还挺遗憾地对我说:“你真有眼光,那东西多好啊!我虽然没举到,可你应该再多举几口价,你是藏家呀。”
幸亏他没有“再也不举”,我就放心了,拍场的游戏规则是公平竞争,价高者得。想想这么多年里,虽然我们连坐在一起吃饭只有寥寥数次,可每当想到他一拍一送的情义,心里就暖暖的;回想他跟我竞价时绝不容情,内心的抱怨早已烟消云散;想到他重出江湖,依旧纵横拍场,真为他活出自我而高兴。场上是对手,场下是朋友,哪有什么化不开的怨恨呢,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劫尽余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跟九哥依旧是好朋友。宫廷御瓷
柠檬黄釉杯
黄釉之色,是皇家专用釉色。柠檬黄釉杯,复刻自古代宫廷御瓷,它釉色娇美匀净,晶莹剔透,温润如明玉,是极简之美的最佳诠释。精致生活,不如从一只柠檬黄釉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