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32）姚兴灭秦
读通鉴（332）姚兴灭秦（苻氏）
1、姚兴出场
太元十八年癸巳，公元393年
春，正月，燕阳平孝王慕容柔卒。
权千成为秦所逼，请降于金城王乞伏乾归，乞伏乾归任命他为东秦州刺史、休官大都统、显亲公。
夏，四月，庚子，燕主慕容垂加太子慕容宝大单于；任命安定王库傉官伟为太尉，范阳王慕容德为司徒，太原王慕容楷为司空，陈留王慕容绍为尚书右仆射。五月，立儿子慕容熙为河间王，慕容朗为渤海王，慕容鉴为博陵王。
秦右丞相窦冲矜才尚人，自请封天水王，秦主苻登不同意。六月，窦冲自称秦王，改元元光。
金城王乞伏乾归立其儿子乞伏炽磐为太子。乞伏炽磐勇略明决，超过于其父。
秋，七月，秦主苻登进攻窦冲于野人堡，窦冲求救于后秦。尹纬进言于后秦主姚苌说："太子仁厚之称，著于远近，而英略未著，请派他击苻登以著名。"姚苌听从。太子姚兴领兵进攻胡空堡，苻登解窦冲围以赴战。姚兴借要袭击平凉。大获而归。姚苌命姚兴还镇长安。
魏王拓跋珪因为薛干太悉伏不送刘勃勃，八月，袭击其城，屠之，太悉伏逃奔秦。
氐帅杨佛嵩叛，奔后秦，杨佺期、赵睦追击，九月，丙戌，击败杨佛嵩于潼关。后秦将姚崇救杨佛嵩，击败晋兵，赵睦战死。
冬，十月，后秦主姚苌疾甚，还长安。
2、两燕争战
燕主慕容垂讨论征伐西燕，诸将皆说："慕容永未有挑衅，我国连年征讨，士卒疲弊，不可。"
范阳王慕容德说："慕容永既是国之枝叶，又僣举位号，惑民视听，宜行先除掉，以壹民心。士卒虽疲，又怎么能停止！"
慕容垂说："司徒意正与我相同。我已老了，叩囊底智，足以取他，终不能再留此贼以累子孙。"于是燕国戒严。
十一月，慕容垂发中山步骑七万，遣镇西将军丹杨人王缵，龙骧将军张崇出井陉，攻西燕武乡公慕容友于晋阳，征东将军平规攻镇东将军段平于沙亭。西燕主慕容永遣其尚书令刁云、车骑将军慕容钟率众五万守潞川。慕容友是慕容永的弟弟。
十二月，慕容垂至邺城。
3、姚兴伐秦
己亥，后秦主姚苌召太尉姚旻、仆射尹纬、姚晃、将军姚大目、尚书狄伯支入禁中，受遗诏辅政。姚苌对太子姚兴说："有毁此诸公的，慎勿接受。你抚骨肉以恩，接大臣以礼，待物以信，遇民以仁，四者不失，我无忧矣。"
姚晃垂涕问取苻登之策，姚苌说："今大业垂成，姚兴才智足办，奚所复问！"庚子，姚苌卒。姚兴秘不发丧，任命其叔父姚绪镇安定，姚硕德镇阴密，弟弟姚崇守长安。
有人对姚硕德说："公威名素重，部曲最强，如今易世之际，必为朝廷所疑，不如且奔秦州，观望事势。"
姚硕德说："太子志度宽明，必无它虑。如今苻登未灭而骨肉相攻，是自取灭亡。我有死而已，终不搞这些事。"于是前往见姚兴，姚兴优礼而遣还。姚兴自称是大将军，任命尹纬为长史，狄伯支为司马，率众伐秦。
太元十九年甲午，公元394年
春，正月，秦主苻登听闻后秦主姚苌卒，大喜说："姚兴小儿，我折杖笞他。"乃大赦，尽众而东，留司徒安成王苻广守雍，太子苻崇守胡空堡；遣使拜金城王乞伏乾归为左丞相、河南王，领秦、梁、益、凉、沙五州牧，加九锡。
当初，秃发思复鞬卒，儿子乌孤立。乌孤雄勇有大志，与大将纷陀谋取凉州。纷陀说："公必想要得凉州，宜先务农讲武，礼俊贤，修政刑，然后才可。"乌孤听从他的建议。
三河王吕光遣使拜乌孤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乌孤与其群下相谋说；"可受乎？"
大家都说："我们士马众多，何为属人？"石真若留不对，乌孤说："卿畏吕光邪？"
石真若留说："我们本根未固，小大非敌，若吕光致死于我，怎么对待？不如受，以骄他心志，俟衅而动，蔑不克矣。"乌孤于是接受。
二月，秦主苻登进攻屠各姚奴、帛蒲二堡，攻克。
燕主慕容垂留清河公慕容会镇邺，发司、冀、青、兖兵，遣太原王慕容楷出滏口，辽西王慕容农出壶关，慕容垂亲自出沙庭，以击西燕，标榜所趣，军各就顿。西燕主慕容永听闻后，严兵分道拒守，聚粮台壁，遣养子征东将军小逸豆归、镇东将军王次多、右将军勒马驹率众万余人守戍。
夏，四月，秦主苻登自六陌趣废桥，后秦始平太守姚详据马嵬堡以拒战。太子姚兴遣尹纬将兵救姚详，尹纬据废桥以待秦兵。秦兵争水，不能得，渴死者十有二、三，只能急攻尹纬。姚兴驰遣狄伯支对尹纬说："苻登穷寇，宜持重以挫败。"
尹纬说："先帝登遐，人情扰惧，如今不借机思奋之力擒敌，大事去了！"遂与秦战，秦兵大败。其夜，秦众溃，苻登单骑逃奔雍。太子苻崇及安成王苻广听闻兵败，皆弃城逃走；苻登至，无所归，只好奔平凉，收集遗众，入马毛山。
4、慕容垂斩了慕容永，姚兴杀了苻登
燕主垂顿军邺城西南，月余不进。西燕主慕容永奇怪这件事，以为太行道宽，疑慕容垂想要诡道取他，于是全敛诸军屯轵关，杜太行口，惟留台壁一军。甲戌，慕容垂引大军出滏口，入天井关。五月，乙酉，燕军至台壁，慕容永派遣堂兄太尉大逸豆归救台壁，被平规击破。小逸豆归出战，辽西王慕容农又击破他，斩勒马驹，抓住王次多，遂围台壁。
慕容永召太行军还，自将精兵五万以拒战。刁云、慕容钟震怖，率众降燕，慕容永诛其妻子。己亥，慕容垂陈于台壁南，遣骁骑将军慕容国伏千骑兵于涧下。庚子，与慕容永合战，慕容垂假装后退，慕容永军众追击，行数里，慕容国骑兵从涧中突然冲出，断其后，诸军四面俱进，大破西燕军，斩首八千余级，慕容永逃走归长子。晋阳守将听闻，弃城逃走。丹杨王瓒等进取晋阳。
后秦太子姚兴开始发丧，即皇帝位于槐里，大赦，改元皇初，于是到安定。谥后秦主姚苌称武昭皇帝，庙号太祖。
六月，壬子，晋追尊会稽王太妃郑氏曰简文宣太后。群臣认为宣太后应配食元帝，太子前率徐邈说："宣太后平素之时，不伉俪于先帝。至于子孙，岂可为祖考立配！"
国学明教东莞臧焘说："如今尊号既正，则罔极之情申；别建寝庙，则严祢之义显；系子为称，兼明贵之所由。一举而允三义，也是一种办法？"于是立庙于太庙路西。
燕主慕容垂进军围长子。西燕主慕容永想要逃奔后秦，侍中兰英说："当石虎伐龙都，太祖坚守不去，卒成大燕之基。如今慕容垂七十老翁，厌苦兵革，终不能顿兵连岁以进攻我们。但当城守以疲惫他。"慕容永听从。
秦主苻登遣派其儿子汝阴王苻宗为人质给河南王乞伏乾归以请救，进封乞伏乾归梁王，纳其妹为梁王后。乞伏乾归派遣前军将军乞伏益州等人率骑兵一万人救苻登。
秋，七月，苻登引兵出迎乞伏乾归兵马。后秦主姚兴自安定到泾阳，与苻登战于山南，抓住苻登，杀了他。全部散其部众，使归农业，徙迁阴密三万户于长安，把李后赐给姚晃。乞伏益州等人听闻后，引兵还。秦太子苻崇逃奔湟中，即帝位，改元延初。谥苻登称高皇帝，庙号太宗。
（姚兴的后秦地处于四战之地，最后被刘裕所灭，这当中也存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后秦安南将军强熙、镇远将军杨多叛，推窦冲为主。后秦主姚兴亲自领之力征讨他们，军至武功，杨多兄长的儿子杨良国杀杨多而投降，强熙逃奔秦州，窦冲奔汧川，汧川氐仇高抓了窦高送给姚兴。
三河王吕光任命儿子吕覆为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西域大都护，镇高昌，命大臣子弟追随他。
八月，己巳，晋尊皇太妃李氏为皇太后，居崇训宫。
西燕主慕容永困急，遣其儿子常山公慕容弘等人求救于雍州刺史郗恢，并献玉玺一纽。郗恢上书说："慕容垂若并慕容永，为患越加深，不如两存他们，可以乘机双毙。"皇帝认为有理，下诏青、兖二州刺史王恭、豫州刺史庾楷出兵相救救。
庾楷是庾亮的孙子。
慕容永恐怕晋兵不出，又遣其太子慕容亮为人质；平规追慕容亮，于高都将其抓获。慕容永又告急于魏，魏王拓跋珪遣派陈留公拓跋虔、将军庾岳率骑兵五万东渡河，屯秀容，以救。
拓跋虔是拓跋纥根的儿子。晋、魏兵皆未至，大逸豆归部将伐勤等人开门纳燕兵，燕人抓了慕容永，斩杀，并斩其公卿大将刁云、大逸豆归等三十余人，得慕容永所统八郡七万余户及秦乘舆、服御、伎乐、珍宝甚众。
燕主慕容垂任命丹杨王慕容瓒为并州刺史，镇晋阳；宜都王慕容凤为雍州刺史，镇长子。慕容永尚书仆射昌黎人屈遵、尚书阳平人王德、秘书监中山人李先、太子詹事渤海人封则、黄门郎太山人胡母亮、中书郎张腾、尚书郎燕郡公孙表皆随才擢叙。
九月，慕容垂自长子到邺城。
5、乞伏乾归势力稍长
冬，十月，秦主苻崇为梁王乞伏乾归所驱逐，投奔陇西王杨定。杨定留司马邵强守秦州，率众二万与苻崇共攻乞伏乾归，乞伏乾归遣凉州牧乞伏轲弹、秦州牧乞伏益州、立义将军诘归率骑兵三万拒战。乞伏益州与杨定大战，败于平州。乞伏轲弹、乞伏诘归皆引退，乞伏轲弹司马翟瑥奋剑怒骂说："主上以雄武开基，所向无敌，威振秦、蜀。将军以宗室居元帅之任，当竭力致命以佐国家。如今秦州虽败，二军尚全，奈何望风退衄，将何面以见主上乎？翟瑥虽无任，独不能以便宜斩将军吗？"
乞伏轲弹道歉说："刚刚未知众心何如。果能如是，我怎么敢爱死？"于是率骑兵进战，乞伏益州、乞伏诘归亦勒兵继其后，大败杨定兵，杀杨定和苻崇，斩首万七千级。乞伏乾归于是尽有陇西之地。
杨定无子，其叔父杨佛狗的儿子杨盛，先守仇池，自称征西将军、秦州刺史、仇池公，谥称杨定为武王，仍遣使来晋称藩。
秦太子苻宣投奔杨盛，杨盛分氐、羌为二十部护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
燕主慕容垂东巡阳平、平原，命辽西王慕容农济河，与安南将军尹国略地青、兖。慕容农攻廪丘，尹国攻阳城，皆攻拔。东平太守韦简战死，高平、太山、琅邪诸郡皆委城奔溃，慕容农进军临海，遍置守宰。
（谢家的北府军被东晋给肢解后，没有什么战斗力。）
柔然曷多汗弃其父，与社仑率众向西走；魏长孙肥追击，于上郡跋那山斩杀曷多汗。社仑收其余众数百人，逃奔疋候跋，疋候跋处之南鄙。社仑袭击疋候跋，杀之；疋候跋儿子启跋、吴颉等皆逃奔魏。社仑掠五原以西诸部，走度漠北。
十一月，燕辽西王慕容农败辟闾浑于龙水，遂入临淄。十二月，燕主慕容垂召慕容农等人还。
秦主兴遣使与燕结好，并送太子宝之子敏于燕，燕封敏为河东公。
梁王乾归自称秦王，大赦。
解读：慕容垂百战百胜，然而，燕国也因此虚空，给拓跋珪创造了一个机会。人们没有能力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策。人的能力在一些方面——尤其是理性、自我控制和自利方面是有限的。人处理信息的能力有欠缺，又常常过于自信。往往囿于似乎不想干的信息，不愿改变现状，厌恶损失。苻登的败亡，好像非常意外，而慕容永则根本就是无故给自己制造了强敌，他杀了慕容垂有关系的族人，就把自己推向死亡。
慕容垂自己则忙于征战，没有能够如慕容农处理龙城时的那样，重长远的治理。
这个阶段的北方胡人相攻，汉人所起的作用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