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景||（杨文浩）赤水河，香甜美艳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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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河，香甜的河

文/杨文浩

赤水河的名气很大，四度赤水的经典，美酒河的盛誉，大家耳熟能详。近几年，香甜河的美名也在鹊起传扬。

“到赤水河看桃花去!”应朋友之约，宅家已久的我，欣然应允，除了享受春光，也为了不能忘却的记忆。三月中旬，春日瞳瞳，惠风和畅。汽车在川黔高速上奔驰，迎面扑来的是延绵起伏的群山和那明暗交替的山色。随着光影的变换，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一幅心酸的场景。

那是二十年前的春天，赤水河上游流域，遭受了几十年不遇的旱灾，草木枯黄，土地干涸，人畜饮水极其困难，本来就是十年九旱之地，更显荒凉。在此了解灾情的我，用相机记录了凄楚的景象：一间低矮的石砌茅草屋前，地上坐着五、六岁大的两姐妹，衣裤破旧，灰尘满面，头发蓬乱，正在专注地吃着“饭”。筷子挑起的是还滴着悬丝的酸菜，碗里没有一粒粮食。当我按下快门的一刹那，泪水打湿了取景框。这张照片，没有示人，也不愿示人，毕竟，那是令人痛心的记录，却也寄托了我对这片土地的眷念。

车到川黔界驶出高速，顺山势蜿蜒而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乌蒙大地旖旎壮阔的景象。不由想起清人祝万年的诗句“岩关形势压天雄，蹬道蛇盘倚碧空。两岸青峰趋足下，一泓赤水似藏虹-----”。

随着海拔高度的下降，空气弥漫了清雅的芬芳，飘进车窗，醉了乘车的人。转过山坳，地势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那桃红李白菜花黄。车行其中，变换的色彩，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宛如春姑娘的彩裙在撩拨那已经不安分的心扉。驻足高处，极目四眺，远处黔岭云低，近处波光粼粼，沿河两岸是花的海洋，好似彩霞铺洒大地，五彩斑斓，毫不含蓄地宣泄着春的浪漫。身旁，缀满花朵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初开的桃花，娇艳欲滴，蜜蜂在嫩黄的花蕊上跳舞，嗡嗡的鸣响不就是春的低吟浅唱？桃林深处，传来几声银铃般的笑声，嗅花、托花、依花、傍花，姑娘们风情万种，在用手机留下人面桃花的美好。

此情此景，已将我心中幽幽的愁绪全扫荡。

已是繁花似锦，想必硕果累累。正在修剪花枝的老张告诉我们，赤水河谷属干热气候，适宜多种水果生长。自从实施乌蒙山片区连片扶贫开发以来，在农技人员的帮助下，因势规划，选择优良品种成片栽植，在高差达一千多米的坡地上就形成了西瓜、桃李、甜橙、樱桃带。这里的香桃名副其实，香脆清甜，入口唇齿留香。而更出名的还数冰脆李，顾名思义，像冰糖一样甜，像冰块一样清脆。因受地理和气候的影响，它一般要比其他李子晚上市一个多月，似乎吸尽了天地精华，入口就尝到赤水河水的清幽甘冽了。年轻人脑袋灵光，建起电商平台，果子还未成熟，订单就已经网签了。难怪，我曾在网上购买，价格卖到18元一斤。多爽呀，花朵装扮了大地，果实富裕了口袋，果汁甜润了心房。

溯流而上，虽然弯急坡陡，但柏油路面，行进轻快。海涯村就要到了，当年是徒步而来，今天是乘风而至，难免感概万千。突然，眼睛一亮，在花影簇拥的山坪上，一个村庄跃然入眼。这那里是我记忆中的寨子，分明就是风情独特的彝家景点。村子仍然不大，但新颖独特的楼房错落有致，赭黄的墙、紫红的檐、牛角式的屋脊，配上蓝绿色的彩瓦，在蓝天白云之下，夺目鲜亮。进入村子，整洁有序，几十户人家的小寨子，开了好几家餐馆与客栈，土鸡腊肉的香味溢出窗外，山乡的气息诱人垂涎欲滴。我漫步村里，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寻觅心中多年的牵挂。空中飘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旋律，循声望去，那不就是我记忆中的原址吗?只见二楼屋檐下飘动着“山居客栈”的旗幡，一个扎着长发的姑娘，正在擦拭阳台的栏杆，动作轻快，脸庞红润。在她身旁，童车里的小孩晃动着小手呀呀欢叫。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不是照片上的小姑娘之一，我不想用那张发黄的照片去触动不堪回首的过去。但内心已释然。坚信那两位小姑娘，如今也在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在村头的农家院子，一边品尝豆花、腊肉、小豆酸菜汤的清爽，一边领略黔山蜀水的壮美，清风徐来，心旷神怡。主妇开朗爽快，忙碌中，向我们介绍了村寨的变迁。村子的楼房是近几年新农村建设和移民搬迁修建的，自来水、电视、宽带等一应俱全。自从实行土地出租以后，村民除每年有固定的收入外，有时间和精力或打工，或做生意，在暗暗较劲，看谁家过得更好。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人心却在思变。临走时，老板娘还邀请我们参加晚上的篝火舞会。说罢，还跳起了锅庄舞，顿时，掌声和笑声在山间荡漾。

土地流转，不仅改变了山里人的生活方式，更让贫瘠的土地改变了模样。出了村口，眼前的景致颠覆了我的印象。地无三尺平的贫瘠山坡上开凿出层层地块，栽上了一排排果树，嫩叶初展，铺陈开来，翠绿染山野。绿色中，自灌喷水头、红外线灭虫灯、摄像监测仪，依次安放，井然有序。令人难以置信，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有如此宏大气派的智慧果园。由此，你完全可以随意想象，待到深秋橙黄时，小灯笼似的果子挂满枝头，那可是金色满山坡呀。镌刻在远处山崖上的“海升集团甜橙基地”八个大字，告诉我们，叙永县赤水河流域的产业扶贫方兴未艾，原来家庭式果园规模化、集约化，让深山里的农民搭上现代快车奔向更为广阔的市场。

山道弯弯，赤水河或隐或现。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著名的鸡鸣三省大峡谷。两条看似柔润的河水却又如此坚韧地将大地切割成三块，便有了云贵川三省。两岸奇峰突兀，绝壁千仞，峻峭雄伟；谷底碧水凝滞，犹如玉带，蜿蜒山间。

站立崖边，俯瞰谷底，让人目眩腿颤，只见云在脚边绕，鹰在峡中翔。在云雾缥缈处，一桥飞架峡谷，天堑变通途。那就是规划已久的鸡鸣三省大桥。这座桥，可是三省边民的世代愿望。“但闻鸡鸣叫，老死难相往”道出了边民们曾经的无奈景况。看到桥上往来穿行的车辆，八十年前“乌蒙磅礴走泥丸”的豪迈情怀，今天我才有了真切感受。

在路边买甜橙，老人告诉我们，原来到对岸去需要3、4个小时，现在只要5分钟。自去年大桥通车，三省来往方便，慕名观景的人很多，原本冷清的山乡也热闹起来。他就靠一个小摊，每天也能赚上几十元，足以养活自己了。闲聊中，老人不时笑声朗朗，饱经风霜的脸上是那样的怡然自得。吃下橙子，甘甜沁润了全身。

这次重游赤水河畔，感官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浓烈的色、香、味、声融入赤水河，成就了一条香甜美艳的河，汇入长江，奔腾到海。回想往昔，不禁感叹，既已暖风拂大地，人间何处不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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