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 H. 奥登《阿喀琉斯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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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发表于《诗歌》(Poetry) 杂志1952年10月号，收入《阿喀琉斯之盾》(The Shield of Achilles, 195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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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H. 奥登 (Wystan Hugh Auden, 1907-1973)

阿喀琉斯之盾 (The Shield of Achilles)[1]

她望过他的肩头

找寻葡萄藤与橄榄树，

治理良好的大理石城市

与不羁海洋上的舰船，

但在那片闪亮的金属之上

他的手却已布下了

一座人工的荒野

和一片铅似的天空。

一无特征的平原，荒凉棕褐，

不见草叶，不见邻域的征象，

无物可食，无处可坐，

然而，汇聚在它的空之上，兀立着

一群不可理解的人众，

一百万只眼，一百万只靴成列，

没有表情，等待一个信号。

半空中一个无脸的声音

以统计学证明某事业为正义

语调干而又平一如此地：

无人得到鼓舞也无物经过讨论；

一队接一队裹着一团烟尘

他们迈步出征忍受一个信仰

它的逻辑领他们，到别处，去往悲伤。

她望过他的肩头

找寻仪式的虔诚，

戴着白花环的小母牛，

奠酒与奉献

但在那片闪亮的金属之上

本应是祭坛所在的地方，

她凭他明灭的熔炼之光看见

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场景。

铁丝网围起任意一个地点

供无聊的军官发懒（有人开了个玩笑）

而哨兵流汗因为天气炎热：

一群普普通通的正派人

从外面窥望不动也不说话

当三个苍白的人形被带过来捆绑

在地里三根笔直竖起的柱上。

这世界的万民与君王，一切

负有重量并且永远是相等重量者，

皆落于别人之手；他们渺小

而无从希望救援也并无求援到来：

敌人想做的都已做成，他们的耻辱

是可望的极至；他们已失了自尊

生而为人死在肉身死亡之前。

她望过他的肩头

找寻比赛中的健将，

男男女女在一场舞蹈中

移动他们优美的四肢

快，快，和着音乐，

但在闪亮的盾牌之上

他的双手铺就的并非跳舞场

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田野。

一个褴褛顽童，漫无目的而孤单，

徘徊在那片空地；一只鸟

飞至安全处闪躲他精准的石头：

女孩遭强暴，两个男孩刀刺第三个，

于他皆是公理，他从未听说过

任何世界里诺言会得到信守，

或是一人可因另一人哭泣而哭泣。

薄嘴唇的兵甲铸匠，

赫淮斯托斯，蹒跚离去，

双乳闪亮的忒蒂斯

沮丧中大声哀泣

对着那神祇为取悦她的儿子

而锻造之物，这强大无比

心如铁石，逢人便杀的阿喀琉斯

定将活不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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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希腊神话特洛伊战争中的希腊英雄阿喀琉斯 (Achilles) 将自己的兵甲借给普特罗克勒斯 (Patroclus)，后者被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 (Hector) 杀死并夺走兵甲后，阿喀琉斯之母海神忒蒂斯 (Thetis) 请求火与锻造之神赫淮斯托斯 (Hephaestus) 为阿喀琉斯造一副新的兵甲与盾牌。

陈东飚 / 翻译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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