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火红的木棉花

火红的木棉花

她是一株春寒料峭时候凛然绽放的木棉花，清艳而不媚俗，坚强而不羸弱，从容而不颓靡！

第一次见到媺子是某个夏末秋初的午后，厚厚的玻璃片架在清瘦的面颊上，背着双肩包套着T恤的身体像极了未曾发育好的小女生。媺子是我同学的挚友，一直以来，断端续续的从同学那里了解着媺子的点点滴滴：媺子的灵秀，媺子的才情，媺子对爱情的执着，媺子在婚姻里面爱的如何疲惫，媺子罹患系统性红斑狼疮和干燥症以后的坎坷就医经历……一切的一切惹我怜怜相惜。所以我们一如神交已久的知音般一见如故，谈生活的态度，谈教育孩子的理念，竟有道合志同、玄漠神通之感慨。

媺子早年毕业于南师大中文系，毕业后回中学母校任教，在当年，是圈子里出名的才女。

媺子的婚姻颇多曲折，当年和老公相识相恋遭到娘家合纵的强烈反对，因为在外人看来，当年的那个男青年和媺子实在是不相般配：来自偏僻的农村，家里穷得叮当响，在郊区的一个小工厂写写画画，且性情乖僻冷漠。或者是恃才傲物，或者是与生俱来且始终如影随形的贫困所致的自卑，和媺子刻骨相恋的那个人始终与媺子的家庭格格不入。

而媺子的家庭是那种传统的书香门第，父母一生教书育人，兄妹几个都是当年远近闻名的高材生，父母兄姐并非势利小人，只是担心成长环境的差异对以后漫长的婚姻不利，多年以后终究是一语成谶。

但媺子偏偏钟情于那个冷峻孤傲的他。而他终究也是替媺子挣了面子，婚后不久，他硬是凭着一口气考取了省城211大学的研究生，并且留校当了讲师。

两地分居的日子自是艰辛苦涩，媺子终于下定决心辞去了在很多人眼中炙手可热的工作，毅然决然地追随老公去了省城，省城的一所私立中学在了解了媺子的学历和能力以后毫不犹豫聘用了她。

媺子的婚姻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还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媺子从不对外人道。只是每次年节聚会，我同学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们夫妻的貌合神离。

三年前，媺子和老公选择了协议离婚。她应该是身心俱疲心死如灰才终于选择放手。后来得知，多年的婚姻中，老公一直是那个孤僻自私永远长不大的男孩子，所谓的责任和担当在他那里只是一纸空言。媺子罹患免疫系统疾病多年，需要长期服药，定期去省人医复查。漫长的求医生涯中，媺子一直形单影只的辗转于家和医院，老公从来不曾陪伴过。因为长期服药的缘故，媺子的血小板几度降到两千以下，省人医四次发出病危通知，即便如此，那个男人依旧我行我素，幸好媺子的兄妹众多，且有至交好友相助，濒临生死边缘尚能心灵慰藉。

在婚姻中，媺子体会到的不是愉悦和美满，更多的是冷漠与沧桑。她在包容甚至是纵容了若干年后，在女儿上大学的那年，和他去领了那个绿皮本本。走出围城的媺子心灵像是被彻底掏空一般，迅速被忧郁症打败，坚强如她终究没有敌得过那一纸签约。虽然那张签约带给她的更多是伤痛和落寞，毕竟也有过海誓山盟，也有过耳鬓厮磨，那个男人已经是她心头抹不去的朱砂痣，是她生命中挥散不去的明月光。胡兰成在与张爱玲缔结良缘时曾许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然而，那个人还是成了他人的风花雪月。

前老公在离婚后数月一次例行体检中检查出肠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通知她，她立即飞奔至医院，义无反顾毅然决然的担负起了从前的职责，尽管那已经不是她的义务，想必依然是爱之深疼之切的缘故。而他新近交往的女友对于他的病情竟然是蒙在鼓里的，至始至终。幸好，肿瘤发现得及时，尚在早期，手术很成功。出院后他俩重新各奔前程。期间，媺子绝口不提自己的隐疾，他亦不问不察不体恤，媺子在心底里长吁“这便是他了！”

婚姻是需要双方去经营和维护的，有些人即使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在婚姻里依然是文盲，就像媺子的前老公。亦或者，是爱到尽头，所以懒得经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媺子继续形单影只地求医而后继续坚强地抵制着忧郁症袭来时求死的欲望而后艰难地生活着。之后不久，在朋友亲人的劝说下，媺子重新回到了生她养她有着她无限眷恋的小县城。

同来不是同归去，故园逢春一寂寥。

媺子的心中是否还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不得而知。我所知道的是，媺子的心情日益开朗，那些曾经需要强烈遏制的念头已经越来越淡。

夏天的时候，我每天去操场上晨跑。某个周末休假，离开得可以迟一些，忽然看到不远处媺子的瘦削的身影，她还没开始运动，而是专注且心无旁骛的捡拾着操场上的垃圾。我放慢了步伐，路过她的身边时，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尘俗的气息惊扰了安静的天使。和同学慨叹媺的风格，同学却习以为常：“哦，她每天都会带着垃圾袋去清理操场，然后做运动的。”我汗颜！

开学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媺子做运动，问道同学，原来赖老友相助，媺子去双语学校教语文课了。我由衷的高兴，媺子的一点一滴一直牵动我的神经，或许因为我们是同样敏感的性情中人。我说：“有合适的让她再找一个人吧！”同学叹息：“哪那么容易，她那样的人那样的年龄！”

是啊！如果不是相知相惜懂得的人，如何能相安？可是在这俗世红尘，哪容易遇上那个对的人？

冬日的午后，阳光慵懒而温柔，我靠在阳台的躺椅上，心思随着阳光飘散开来。边上放着《重访边城》，扉页上的张爱玲孤傲冷艳的神情永恒的斜藐着凡尘，隔着百年的时空我似乎听到那个吐气如兰的声音：

“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殷爱明，喜欢文字、运动、旅行。

单位：盐城市响水镇卫生院妇产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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