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两行热泪
两行热泪
今天是农历二月二十四，也是我敬重的老父亲去世一百天的日子。按照老家习俗，儿女们要去坟前烧百天纸，可是疫情当前，又相距千里，遗憾我回不去，哥哥姐姐会捎去我对他的哀思和歉意。但是我真的真的非常想念他老人家，只能以写文章的方式来悼念！
每每夜深人静或者一个人的时候，想起老父亲，不禁泪眼涟涟。这个世上最令我牵挂的人，居然病了仅仅一个月就离开了我们，当时真的不能接受，因为好多人得了这种程度脑梗最多留个后遗症，走路困难，甚至严重的偏瘫，并不会很快去世。做儿女的一生最欠的就是父母的养育之恩，如果知道父亲那么快离开我们，说啥我也多请几天假，多在家伺候伺候，陪伴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可是，什么都是假设了，一切都晚了。也许他太累了，是时候休息了！
父亲病倒是2019年的十一月九号，我十一号结束了省厅的会议之后，十二号晚上便请假踏上了回承德的列车，马不停蹄回到家，见到一向高大坚毅的老父亲突然躺在炕上，心如刀绞。我强忍泪水笑着走到炕沿边，故作轻松地说：“爸，我回来了。”老爸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接着眼角默默流出两行热泪，我装作没看见，宽慰他老人家说输几天液就会好起来的，只要好好配合，慢慢锻炼，总会重新站起来的。姐姐告诉我：听说你要回来，中午爸爸吃饭还要等着妹夫（我老公）一起。我假装去外屋盛饭，偷偷擦掉憋了半天的眼泪，我深深知道父亲是想我们了，我们对他的陪伴太少了。二十多年，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的。总觉得老爸身体还硬朗，还年轻！还能活好多年！我从来没见老父亲落过泪，今天他哭了！那是对疾病的无奈，是对生活不能自理的绝望，是对儿女的期盼和留恋！
父亲是个勤劳、刚强、热情、善良、扶危济困的好人！为了能有个吃饭的手艺，爷爷便让他年轻时拜师学艺，当了一个铁匠。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打铁，完全是个力气和技术活。记得小时候跟着爸爸去铁匠炉玩时，看见红红的炉火把他的脸烤得通红通红，举起沉重的铁锤，叮叮当当塑造出各种农具和生活用具，一颗汗珠掉地下摔成八瓣，那种情形、那种辛酸至今难忘！况且父亲和母亲还承担着十几亩地的农活。打铁挣来的钱除了供我们兄妹上学，以及基本的生活开销之外，村里的亲戚、左邻右舍谁家有个困难，张开嘴，爸爸没有拒绝过，有人有钱还上了，个别的没钱索性不还，爸爸也没有抱怨过。邻里邻居，平时需要打个勺子，或者修个铁锹，父亲从来都不吝啬，都是搭着时间和材料白帮忙。有外村的农民来铁匠炉给牛马钉掌，赶上吃午饭时间，父亲会嘱咐母亲多做两碗饭，让他们在我家吃完饭再赶路。父亲病重直至去世，他的好多客户朋友都还来看望，都说父亲是个好人！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记得上初中时，农村人很少有穿高跟鞋。但是，父亲却给我买了一双深蓝色皮革高跟鞋。当时我是语文课代表，每当收发作业时，教室里除了我噶得噶得，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外，就是同学们投来的赞赏和羡慕的眼光。我们一向觉得父亲是个严厉的人，没想到他还很时尚，让我在中学时代就摩登了一回。印象最深的还有一件事，我1991年考上中专时，全家都很高兴，父亲说幸亏考上了，要不你这个近视眼怎么去地里干活，一出汗镜片就模糊不清了。然后有一天他告诉我去供销社找韩家二叔拿手表，他给我挑了两块表正在对时间，让我选一块走时准确的，我选的是咖啡色的，拿回家后父亲说他也喜欢那个颜色。说实话当时真的既高兴又意外甚至有点怀疑，哥哥早我一年考上了重点大学，都没有享受这个待遇，何况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能让你有的必需品一定满足，不能让别的同学瞧不起咱，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现在想起来，估计父亲知道“穷养男孩富养女”的道理吧！他是让自己的孩子在外边穿着体面、风风光光，不要自卑。
最让我惭愧的是前年（2018年）父亲在我家小住了一个星期，我却由于工作原因没有好好陪陪他！因为父亲腰椎间盘突出，吃好多药都不见效，妹妹便把他接到胜芳一个扎针灸的医院试试针灸（据说那个医院针灸治疗腰椎间盘突出效果不错）。从定州走高速去胜芳三个多小时，我电话做通老人家工作后，就去把他接到我家，也许冥冥中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吧，父亲那一年是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住女儿家。姐姐离娘家不远，爸爸从来不住，即使在那吃饭也是帮姐姐干活时才吃，否则他不去。2018年忙着扶贫，单位经常开会，而且不让请假，好在老公休病假，帮我陪伴父亲，给他做饭。针灸是一周扎一针，加之我家住六楼，没有电梯，父亲腿脚不太灵便，只好一周后又把他送回胜芳。无论是在妹妹家，还是在我家，他都不用我们洗衣服，他说前列腺不好，衣服有味，非要自己洗，一辈子也不麻烦别人的老父亲，和自己的儿女也是这样刚强、客气！
父亲下葬是十一月十五，那晚皓月当空，难过万分。月圆人缺，屋里空荡荡的，心里空落落的。父母在，家就在，母亲走了二十年了，每次回家，父亲接我到村口、走时送我到村外的情形至今难忘！如今父亲也走了，我们的原生家庭永远的消失了！唯有祝福我亲爱的老父亲九泉之下能够安息！至此，我情不能自已，暂且搁笔，心中铭记父亲的养育之恩！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王艳，笔名初心，微信名了烦，河北定州人，基层公务员，爱好诗歌散文，曾在《青春岁月》发表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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