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的鲁迅，自然遭奴才嫉恨

关于鲁迅，不需要说太多了。

今天分享的是微信读书《鲁迅全集》的随手记。

灰色字体是原文，正常字体是我的感慨。

说话说到有人厌恶，比起毫无动静来，还是一种幸福。天下不舒服的人们多着，而有些人们却一心一意在造专给自己舒服的世界。这是不能如此便宜的，也给他们放一点可恶的东西在眼前，使他有时小不舒服，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也不容易十分美满。

今天开始阅读鲁迅这部全集，并标注自己认为精彩的句子、段落，捎带记录一下自己的一些感触。等到最终读完，统计一下自己到底发现了多少好句、好段，也算给那些一知半解随波逐流的鲁迅名言引用者提个醒。这样的目的也刚好应了鲁迅先生这段话的景。

久浴文化，则渐悟人类之尊严；既知自我，则顿识个性之价值。

多读书，加强自我修养，永远是一个人进步的捷径。

由纯文学上言之，则以一切美术之本质，皆在使观听之人，为之兴感怡悦。

真正美的作品才有感染力，被感染到的观众才会感觉愉悦。这里面更取决于观众的美的感知能力和审美力，感受不到美发现不了美的观众，看不出所以然来，也很难有愉悦的体验。

尤其堕落的，是因此责望报偿，以为幼者的全部，理该做长者的牺牲。殊不知自然界的安排，却件件与这要求反对，我们从古以来，逆天行事，于是人的能力，十分萎缩，社会的进步，也就跟着停顿。我们虽不能说停顿便要灭亡，但较之进步，总是停顿与灭亡的路相近。

我们耳熟能详的“都是为你好”，背后的逻辑就是“你好了一定不要忘记我对你的好”。养育之恩提的太频繁了，很多人对生养后代望而却步，我倒觉得这是进步。

这离绝了交换关系利害关系的爱，便是人伦的索子，便是所谓“纲”。倘如旧说，抹煞了“爱”，一味说“恩”，又因此责望报偿，那便不但败坏了父子间的道德，而且也大反于做父母的实际的真情，播下乖剌的种子。

这是传统伦理道德范畴应该摒弃的垃圾观念之一。谁还持着“养儿防老”的念头去生养孩子，谁就已经是处于淘汰中的生物了。

经过许多学者的研究，才知道孩子的世界，与成人截然不同；倘不先行理解，一味蛮做，便大碍于孩子的发达。

百年前，针对孩子的教育，鲁迅就有如此真知灼见，堪称伟大的教育家。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如果是实睡沉睡还好，怕的是装睡。俗话说，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如今，总会轻易见到装睡的人。

记性不佳，是有益于己而有害于子孙的。人们因为能忘却，所以自己能渐渐地脱离了受过的苦痛，也因为能忘却，所以往往照样地再犯前人的错误。

巧了，刚刚感慨过这是一个健忘的民族：越是健忘的民族， 越容易出现慷他人之慨的道德婊、 键盘侠、喷子和走狗…… 阅读鲁迅的文字， 真切感受到他的深刻与洞见。

生活在人们的同情之下，已经是不自由了。

有时候，被同情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凡是人主，也容易变成奴隶，因为他一面既承认可做主人，一面就当然承认可做奴隶，所以威力一坠，就死心塌地，俯首帖耳于新主人之前了。

如今这种货色更多了，对上俯首帖耳跪舔不止，对下飞扬跋扈霸道无边，活脱脱一副奴隶和走狗的模样。

孔老先生说：“毋友不如己者。”其实这样的势利眼睛，现在的世界上还多得很。我们自己看看本国的模样，就可知道不会有什么友人的了，岂但没有友人，简直大半都曾经做过仇敌。

一直不缺乏“化敌为友”“认贼作父”的小人和投机分子。鲁迅先生百年前的呐喊和忠告，终究唤不醒装睡的奴才们。

卑怯的人，即使有万丈的愤火，除弱草以外，又能烧掉甚么呢？

懦夫之怒，大多会迁怒于老弱病残和孕妇、儿童。这一点，现实里还是随处可见。

国民倘没有智，没有勇，而单靠一种所谓“气”，实在是非常危险的。

恐怕，鲁迅先生所言就是如今键盘侠和喷子们之所以苍蝇般铺天盖地原因了。

“下等人”还未暴发之先，自然大抵有许多“他妈的”在嘴上，但一遇机会，偶窃一位，略识几字，便即文雅起来：雅号也有了；身分也高了；家谱也修了，还要寻一个始祖，不是名儒便是名臣。从此化为“上等人”，也如上等前辈一样，言行都很温文尔雅。

慈禧太后虽然不是汉人，却也算是典型代表。她变更自己镶蓝旗身份为镶黄旗身份，也是同样目的。可见，这种“小人得志”附庸风雅的毛病是人类的通病。这么一说，恐怕连诗仙李白都不能免俗。

诚然，必须敢于正视，这才可望敢想、敢说、敢作、敢当。倘使并正视而不敢，此外还能成什么气候。然而，不幸这一种勇气，是我们中国人最所缺乏的。

历史上曾经出了一个典型代表——隋炀帝。如今也实在不乏这种“五不敢”的尸位素餐者。

诚然，必须敢于正视，这才可望敢想、敢说、敢作、敢当。倘使并正视而不敢，此外还能成什么气候。然而，不幸这一种勇气，是我们中国人最所缺乏的。

鲁迅先生这话放在此时此刻几乎恰如其分，看看那些在灾难和疫情面前尸位素餐的人，就知道鲁迅说得是多么深刻而又准确！

因为凡事总要“团圆”，正无须我们焦躁；放心喝茶，睡觉大吉。再说费话，就有“不合时宜”之咎，免不了要受大学教授的纠正了。呸！

这话，仿佛就像鲁迅先生刚刚发了公众号或微博，然后大概率上立刻被删除或者被屏蔽，至少被限制留言评论。

中国的文人也一样，万事闭眼睛，聊以自欺，而且欺人，那方法是：瞒和骗。

所以曾经好端端的《诗刊》就被这种货色硬是搞成了《屎刊》。

定命不可逃，成神的善报更满人意，所以杀人者不足责，被杀者也不足悲，冥冥中自有安排，使他们各得其所，正不必别人来费力了。

自欺欺人时间长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欺骗别人时间长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别人都是傻逼。实际上，明白人都在看粪坑里一条蛆一样看着这种人表演，却不说破。

此上也无可为，因为我们已经借死人获得最上的光荣了。

如今，还可以借死人发财。甚至低级下作到连自己亲人的人血馒头也吃得不亦乐乎。这种人，用戏文里面一句话来说——人人得而诛之。

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这是互为因果的，正如麻油从芝麻榨出，但以浸芝麻，就使它更油。倘以油为上，就不必说；否则，当参入别的东西，或水或硷去。

看看如今烂大街的各种畅销的垃圾书、成功学、鸡汤学……你就知道为啥饭圈这个猪圈里满是连猪都不如的脑残了。不要张嘴闭嘴就说都是资本惹的祸，真要有富有精神之光的文艺作品畅销，多少也会让脑残们少一点。再说了，大部分资本持有者也都是被利益烧掉脑子的人，假如把资本用来促成几个利于国民精神养成的项目，多少也是功德吧？

文人墨客大概是感性太锐敏了之故罢，向来就很娇气，什么也给他说不得，见不得，听不得，想不得。道学先生于是乎从而禁之，虽然很像背道而驰，其实倒是心心相印。

鲁迅先生把这种不要脸的文人墨客披露得入木三分。奇怪的是，如今很多不要脸的文人尤其诗人尤其一些女诗人，为了发表几行屎一样的句子，不惜在诗歌主编编辑面前露出屁股，甚至再把屁股向它们撅起来的。这一点，鲁迅先生料见了当时，却万万没有料到百年之后。

至于因为不得已而过着独身生活者，则无论男女，精神上常不免发生变化，有着执拗猜疑阴险的性质者居多。

这段话让我想起昨天读森博嗣《孤独的价值》，鲁迅先生这话里也隐含着对“孤独”的看法。但我并不完全赞同鲁迅先生所说。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之前，还是先要救治大人，舅舅那些娘老子们。治病务求去根。百年前百年后，都要如此。这才是鲁迅先生的本意吧？

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

鲁迅先生这话还告诉我们，光是死读书也不成，还要会营生，否则难免陷入窘境，甚至沦为要饭花子。现实中有些大学毕业，然后依然啃老的人，并不比孔乙己好到哪里去。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现实终归是冷冰冰不见多少人情味儿的。如今还不是一样！今天还是万众脑残拥戴的顶流，明日就成为千夫所指的阶下囚。一个人总要活成一个人的样子，才不至于困惑于现实的反复无情。

“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每次读到这一段，都暗暗心惊。这就是“人血馒头”带来的震撼，远不是细思极恐给人的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这些文字精准匹配，犹如身临其境。

“谁的？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儿子么？那个小家伙！”康大叔见众人都耸起耳朵听他，便格外高兴，横肉块块饱绽，越发大声说，“这小东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我可是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第一要算我们栓叔运气；第二是夏三爷赏了二十五两雪白的银子，独自落腰包，一文不花。”

革命者，告密者，刽子手，奴才，趁火打劫者，愚民，看客……都在这一段话里了。

单纯的愚昧总还好过愚且蠢，愚昧的人大多不会主动去害人，愚且蠢的人就容易被人蛊惑和欺骗，稀里糊涂的就成为吃人的东西。

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

多子排在第一。诡异的是，刚刚过去一百年，这个时代已经又开始蛊惑随便生孩子了。孩子多了，闰土这样的木偶人也自然就多了。历史果然只是轮回。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这是被人无数次引用的鲁迅名言之一。此刻想来，这段话只有配在这篇文章的结尾，才有助于我们理解那个时代的故乡与故乡人。这段话也让我们更深一点理解鲁迅，除了尖锐、深刻之外，他也有温情的一面。

有些胜利者，愿意敌手如虎，如鹰，他才感得胜利的欢喜；假使如羊，如小鸡，他便反觉得胜利的无聊。

棋逢对手的战斗与征服才有成就感，倚强凌弱欺软怕硬，都是小人行径。这片土地上，多的是这种小人。这种小人往往都是做奴才的料儿。一旦做了奴才，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从摇尾乞怜立刻变得狗仗人势。

2021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