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秋又是雨绵绵

村民们似乎习以为常了，秦东渭河沿岸，逢秋必雨，淫雨绵绵，少则两三天，多则十数日。在我的记忆里，一九八四年秋雨延时最长，长达两月余，可谓绵绵秋雨时长之最，下得河水暴溢，淹没农田，下得墙倒屋漏，甚至坍塌，下得秋粮没法收，秋耕没法弄，小麦没法种……

那一年秋，正值我家盖新房。刚刚里木，天就开始下雨了，白天下了晚上下，晚上下了白天又接着下，时大时小，时小时大，滴滴哒哒，哒哒滴滴，淅淅沥沥，没完没了。连阴雨害苦了父母亲，在母亲协助下，父亲冒雨上到屋顶，用厚塑料纸把整个房顶罩了起来。秋风加秋雨，父亲与母亲浑身被雨淋湿，在风雨中，他俩扯着宽大的塑料纸，塑料纸被风刮得呼啦啦地响，时而翻起，时而落下，我真担心父亲被塑料拉倒，从房梁跌落下来。雨水从他俩脸颊不停往下淌。看到父母亲在冷风冷雨里瑟瑟发抖，我好生心疼，但身单力薄的我又帮不上父母忙，心里真是无可奈何啊！新屋未建好，老屋拆除了，父母亲把我们姊妹四人分散安顿在亲戚家住，他两人暂时居住在四面通风的新房下面，潮湿、阴冷，受尽了寒霜之苦。

不光我家受苦，长时间的连阴雨，下得村村家家墙倒屋漏，人人叫苦连天。村村随处可见，家家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摆得房间到处都是，用来盛接屋顶上漏下的雨水。有人把篷布盖在屋顶防雨，有人用塑料纸铺在房顶挡雨，没办法的人只有在屋子里找不漏雨的地方安放卧铺，床铺移来挪去的避雨。白天，不是这家倒墙，就是那家塌房，你家看我家倒霉，我家看你家倒霉，家家都一样不幸运啊！晚上睡觉人人不踏实，一会儿东邻的墙轰的一声倒塌了，一会儿西邻的山墙咚的一声倒下了，一会儿自家的房上掉泥块块、瓦片片！个个提心吊胆的，谁还能睡好觉啊！

村村巷道积满了雨水，大街小巷湿淋淋一片。堆放在家门口的柴草也被雨水淋了个透，做饭几无干柴可燃，家家户户被秋雨搅和的一团糟！

村边田野，汪洋一片，庄稼全浸泡在水里边。高杆玉米水已到腰，玉米棒棒贴着水面，在秋风秋雨中摇摇晃晃，火红的高梁穗子拍打着水面，一上一下的，惊得不安份的麻雀飞来飞去，无处落脚。花生、红苕等低蔓庄稼已经全部浸入水里了。堤坝外渭河道河水横流，昔日里丰收在望的庄稼全被肆意奔流的河水吞噬了。

那一年的秋天，秋收秋种统统往后延迟一两个月，渭河川道的庄稼人真真饱尝、领教了绵绵秋雨的淫威！

这一年的秋收秋耕秋种，全部被可恶的连阴雨打乱了。

眼睁睁看着秋庄稼成熟了，玉米棒子皮已干的白花花，棒子倒吊在玉米杆子上，花生本来在玉米成熟前便已可以收摘，因了这雨水连连的鬼天气，农民们想收却迟迟入不了地，花生连根带蔓现已被地里漫上来的水浸泡着，不知它们何日才可以见到天日。漫天的雨，遍地的水，我们农民们干着急莫奈何，只盼着老天爷快快让秋雨停下来，叫太阳快快从乌云里钻出来，让久别天日的大地万物泽被着温暖的阳光！老天爷似乎瞌睡了，对人们的意愿无动于衷，急得农民们真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河道内的庄稼被河神爷收获走了，河道外坝堤内的庄稼不能白白被雨水祸害了吧！农民们终于按捺不住火急火燎收割庄稼的激情，各家各户纷纷全员出动，一下子投入到抢收秋粮的战斗中去。

生产路成了河道，架子车成了浮在水里的船，农民们从齐腰深的水路拉着架子车去收秋庄稼。玉米棒棒被一车一车拉回到村里各家的场院里，拨掉皮，盘起来，架在了树树杈杈上，或吊在空中，金黄的玉米棒子挂满了房前屋后，这才显示出庄稼人秋季收获的气息来。当时刚刚实行联产承包制，机械少，劳动多以人力畜力为主。有牛的借用牛力，有骡子、驴的使唤骡子、驴来出力，没有牲畜的人家，全家能劳动的尽出人力。水汪注的田野里，展现出一幅水中收秋的景象。秦川牛成了水牛，拉着架子车在水里来来回回。平日里撒欢的骡子和驴儿，这时候也变得温顺了许多，它们在水路或泥泞的土路上拉着架子车，呼呼呼喘着粗气，跟随主人在努力地劳作着。人及牲畜还有架子车和车上的农作物全是湿辘辘的，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伙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各种秋季庄稼相继陆陆续续收回了家……

秋收后便要秋耕秋种了。此年境特殊，田野成了水的海洋，秋耕工作便免了。秋种该如何进行呢？村民们经过商量讨论后，决定推迟秋季种小麦或油菜的时间，但不宜过迟，在十月至十一月冬季大地未冻之前，村民们以撒种的方式完成了秋种的工作。

今年，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秋，似乎老天要寻回过去的相同的秋日。虽然讲天道轮回，但是，今定胜昔，这是历史的必然。

过去，人们普遍生活条件差，墙多是土墙，房屋为年久失修的土木结构房子，粮食作物储备不足，农业机械化基础差，劳动效率低；如今的农村面貌大为不同，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农村各方面条件都优越于从前。过去的连阴雨之灾，我们都可以以人定胜天的决心渡过难关，如今，面对连阴雨造成的对农民不利的情形，我相信，在党政部门的正确领导下，在村民自力更生的努力下，一定会战胜难关，一定能够挺过去的。我坚信，我们农村生活一定是一年更比一年好，明年定比今年嫽！

作者简介

王金桩，又名王金庄。男，高中文化。陕西省大荔县苏村镇人。（地点在今陕西省国家级沙苑景区核心区）自由职业者。乡土情深，文化好人。愿结四处友，同问文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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