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那些年,发生在灵璧“触碰”高压电的故事
高 压 电 的 火 花
文/抱璞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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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初,中国大地上有两项高压电:一项是军婚;二项是上山下乡的女知青,谁要是触碰这两项高压电,谁就会碰得头破血流。
我的义弟张会同因触碰了二项高压电,1976年春获刑四年,押赴白湖农场劳动改造。
1972年我在吴庄联中任校革命委员会主任(校长),认识了公社供销社会计张会同,他比我小三岁,几场酒过后,我们几个结拜了把兄弟。
会同是汴河北小张庄人,为人仗义豪爽。供销社会计当时是个肥缺。公社级一个供销社,一个粮站,一个食品站,一般人都想进去工作。不少的教师花钱托人跳槽改行。
那时供销社商业垄断,私人不许经商,生活必需品:油盐酱醋、杂货、布匹、鞋袜、学习文具,全统起来,收烟叶、棉花、大蒜头,还开个饭馆,浴池,可肥了!
张会同会计时常说:“老兄,今生今世小弟有这份工作,我的人生值了。我俩工资都是38.5元,但我的收入一个月抵你两个月……”那时生产队卖棉花、烟叶、买化肥,为了卖个好价钱,图个方便,背后送几瓶酒、几条烟,是常事。
王庄生产队在公社所在地,队里有几个上海知青,女知青沃小群一天几次出进会同的房间。这小沃将近1.7米的个头,两条短辫在肩头上刷来刷去,瓜子脸,柳眉凤目,高鼻梁下,一张稍大的嘴巴,两酒窝颤微微地泛着晕圈。义弟会同常开心地说:“那是她勾取男人魂的酒花,我看了两眼就会酩酊大醉了!”
1975年冬,沃小群怀孕了,她把这事第一时间告诉了张会同。一个星期天,公社教革组召开各校负责人会议。我先到义弟会同家,会同说:散会后,中午一定来,我泛不下来蛋了,有要事商量。“你触高压电了?"“还是老大聪明!"
散了会,十一点半,我到了会同家,沃小群也在。四个菜碟,一瓶汴河曲香老白干,边喝边聊,我不发言。后来,会同说:“我去家跟玲子妈讲好,摊上事了,假离婚,你在家带好儿子、女儿,等小群打过胎,招工回上海后,我再与你复婚,每月还照常给家里15元,要不,我就得坐牢。”我看了沃小群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也只能这样了。”
会同的妻子刘兰喜,几乎文盲,她慈善贤惠,会同一说,她还真的同意了。
一个星期天,我和妻子带着三儿来街上买菜,中午,会同非不让走了。他喜气洋洋,大分头向后油光光地梳着,国字脸一上对大眼睛闪着神光,高高的个子,派克式单薄的蓝大衣,显得文气十足。
中午饭桌上,妻子吴月兰开了腔:“会同,不是嫂子说你,你要和小沃结婚,高压电,危险啊,你可知多少眼晴盯着你!
“嫂子说得对,我知道你关心小弟,不过,我这都是合法的。"会同说。
公社赵书记接到举报:供销社会计张会同破坏上山下乡,和上海女知青沃小群结婚。当时上山下乡已经六七年过去了,政策有些宽松:大龄知青,可以批准结婚。
张会同碰上顶头上司了,于是他遇上了开头的那一幕。那年他33岁。
1979年春,还差两个月就刑满了,法院一纸判决:张会同无罪释放,这是他几十次的上诉和沃小群在法院多次哭闹的结果。也有人说:“张会同表兄在法院工作,不然,那么多二项触电者,有几个无罪释放的?”有人说:“男的一申诉,女知青一闹就撤诉,问题就解决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张会同又到乡供销社上班了。1976年会同摊事后,公社就安排沃小群在供销社看文具门市部。这一来他俩都是供销社的职工了。
张会同前妻刘兰喜在家抚育一双儿女,直到儿子结了婚,女儿出了嫁,47岁的她才招夫相伴,以便养老。
沃小群与张会同婚后生了一女,一男,女孩沃芳,大学毕业,在上海一家公司任财务总监,男孩清华大学毕业,读博后,现于上海同济大学任教。
六年前初夏的一天,会同电话约我在灵城云路街崔耀酒店见面。中午酒桌上我打趣地说:“你们现在企业退休人员养老金也上来了,儿女大学毕业,都出息了,你也成了上海人,这都是当年高压电火花闪光的结果啊!”“哎呀!老大,死去吧,该你说的吗?”会同和沃小群同声反诘道。
张会同如今与沃小群在上海生活。但因早年过度饮酒,75岁的他轻微脑血栓后,神情呆痴,记忆力衰退,没人陪伴,自己无法外出散步、逛街,否则就会迷失方向,无法回家。
2018.8.1.于抱璞斋
本文作者抱璞斋主,原名邵明宣,1941年生人,为灵璧向阳中学优秀退休教师,灵璧家园网超级版主,【磬乡文苑】版块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