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城大年汪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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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60年代初期,我家住在灵城西边牛眼巷子旁边。巷子南北通,我家住南头靠街面,走出巷北头,就是大年汪。“汪”就是水塘,是当年我们小城的一道风景。
汪水很清。汪北面有长条石铺的台阶。住在汪边上的人家,走下台阶在水中洗菜洗衣。夏天,汪的东西水面开有荷花、飘着浮萍。微风掠过水面,带着大年汪的水汽,为垂钓的人送去凉意,那里也有我弟的身影。有小孩光屁股噗通噗通跳下水塘,嬉戏玩闹。那时候的孩子皮实,自由,没有大人看管,天地任我游。
冬天,大年汪成了天然溜冰场。孩子们各显神通,簸箕、木板、翻过来的凳子……都拴上绳子,一人坐着一人拉着奔跑;高级一点有带四个钢珠轮子的趴地车,可单独玩,也可组合玩;大多数小孩都是单溜。冰面上欢叫呼喊你追我赶,个个飒沓如流星,蔚为壮观。偶有冰簿处落水的,众人合力将其拉出,折戟而返。
大年汪边上住着一户胡姓人家。胡老太太烟酒嗓,特健谈。我喜欢去听她说些陈年旧事。她说:日本女鬼子最六叶子,小毛孩拉屎了,女鬼子把光腚小孩提到大年汪,砸个冰窟窿,把小孩在冰水里涮涮就拎回去了。注意:是“提”着来,“拎”着回,而不是“抱”。我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日本人的残忍狼性是从小就被一点点地根殖了。也知道了,日本鬼子也侵犯过大年汪。
有一年夏天,一场暴雨过后,大年汪泛塘了。大大小小的鱼从水底翻到水面,搅得塘水象开了锅一样。很多人都拿着盆提着桶奔向大年汪,满塘都是徒手与鱼博斗的人。有些能干的人收获颇丰,成桶成桶的鱼要两人抬回去。父亲和老马叔也去了。父亲没下水,老马叔下水博斗了一条大鱼上岸,气喘吁吁地说:乖乖,鱼在水里劲太大了,攥不住!胸口被鱼顶的红肿了一块。大人们说这条鱼有6斤多。晚饭两家的孩子聚在一起,饱餐了一顿红烧鱼。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这餐鱼宴胜过了以后年月中所有的珍馐佳肴!
70年代,小城要建厂了!其中塑料厂建在大年汪边上,黑臭的废水直排大汪,汪水从清澈透明渐变到灰白混浊,直到后来变黑发臭冒着泡。曾享用过大年汪惠顾的居民,整日被臭气熏染着,再不敢近水一步。大年汪连哭泣都流不出一滴清泪!
后来,塑料厂垮了,大年汪被填平了,上面建了凤仪市场。现在,又不知哪一栋楼房压在大年汪的前身上,展示着另一番景致。
今天的小城,已被治理过的环境山清水秀,可是却永远没有大年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