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记忆中的尤集联中
母校——尤集联中
文/游传化
母校——尤集联中,其实早已不复存在了。但每每想起她还是有几丝留恋。那时为什么叫“尤集联中”不得而知。现在想想可能是这样的:当时尤集是区,“尤集中学”相当于区办中学,师资力量相对要好些。“尤集联中”相当于乡办中学吧,当然办学条件要逊色一点。这里的学生大多来自尤集周边的村庄,但也有不少外乡镇的学生。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排大约二十多间土墙瓦顶的房子,最好的建筑算是当时初二班的六间带走廊砖瓦房了,老师们的寝室是七十年代的防震庵棚。(因为住房紧张大多数老师是不住在学校里面的),四面土墙中间一隔便是男女厕所了,唯有中间的操场略显大气。那时学校四周并没有围墙,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年“尤集联中”四个字挂在哪儿的?就是在这样一所不能再简陋的学校里,我们快乐学习生活了三年。
我当时户口所在的学区不是尤集联中,可是相对应读的那所学校距家要近不少,所以父亲托一个远房亲戚给校长说情,才让我就近就读尤集联中的。
记得刚上初一时,教我们英语的是一位姓张的老师,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敦实,据说还会几套拳法呢。眼睛不大,一看太阳便眯成了一条缝,同学们都戏称其为“日猫眼”。他常年穿着一身蓝色中山装,上衣口袋始终挂着几杆钢笔,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据说他从小在河南洛阳长大)大家都喜欢上他的课,并不是因为喜欢英语,而是他上课时,课堂纪律比较宽松,学生很自由,甚至可以说是混乱。大家都有点想欺负他的意思,例如他教我们英文字母w,有的同学故意拖着长音--大--母--牛---,单词yellow quilt(黄色的被子)大家故意读:爷的裤腰子,student(学生)读:死牛腿子,what is your name(你叫什么名字)读作:我日恁奶母......类似这样的笑话每堂课都有,张老师被气得直骂“混账、混蛋”之类的粗话,只博得哄堂大笑,同学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但我对张老师却是应有的尊重,源于一件小事。那是秋末的一天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我不但没有带伞,而且没有同伴,离家三里多的雨夜,我有点害怕了,索性就想趴在教室的课桌上凑合一夜吧,反正天亮还要上早自习的。没想到夜里秋雨潇潇,我被冻得直打哆嗦。实在难忍了,我壮起了胆去敲张老师寝室的门,当他知道是我时,赶紧开门,一边帮我脱去衣服挂在墙上晾,一边心疼地埋怨我太傻为啥不早点叫门呢?我躺在张老师温暖的被窝里心里有种说不来的滋味。多年以后在街上偶遇张老师,提及此事他只是憨笑着连连说“早忘了,早忘了.....”
上初二时的班主任是刘素老师,那时她五十多岁,留着短发,一副慈母面孔,身材微胖,身着中式服装,显得朴素大方。她不太严厉,也很少当面批评学生,但同学们都很敬畏她。一次上她的语文课,我因为感冒趴在课桌上不想抬头,她当时并没有责备我,下课时把我带出教室,亲切地摸摸了我的头说“你发烧了赶紧去医院拿药吧”,说着便从裤兜的手绢里掏出五块钱来,递到我手上用命令的口气说:“我是班主任准你半天假快去医院看病”,(那时刘老师的工资每月才三十多块)我当时真的是被感动得泪流满面。虽然三十多年过去了但每当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不由的感动。也不知刘老师如今安好吗?学生只能在这里祝您老健康长寿了。
记忆里还有一位教我们历史的李老师,那时他年龄最大,头发花白而且略显秃顶,瘦瘦的脸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身材细高稍显驼背,穿戴举止不太讲究,常年穿着大腰裤子和自做的土布鞋,喜欢喝酒抽烟吐痰,形象有点“邋遢”,大家都习惯称他为“李老头”。据说这位李老师读过私塾,精通四书五经,讲话比较古板,每当读历史书上的古文时,总能发现他不停地摇头晃脑似乎很是投入和享受,俨然是一位“老古董”形象。记得一次他把我“请进”他的寝室,表情严肃的拿出一张纸来,问我上面的诗是你写的吗?我一看吓傻了,那是我写讽刺三位姓张监考老师的打油诗,(三位姓张老师的名字依次为:张桂典、张殿阁和张殿华)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同学告状到他这里了。我站在他床前低着头,不停地搓着双手,心想任由你“熊”吧。他一手拿着纸一手往上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念到:“三张监考我们班,监考制度实在严。别说抄书看笔记,就是转脸也是难。”念罢继续说“你写的这首诗知道应该叫什么名字吗?”我吓得不敢作声,他接着说:“我给它起个名字叫《赞三张》回头我交给校长还得表扬你和这三位老师呢。
诗的第三句尾字笔记的“记”符合古诗的格律要求,就该是仄音,你无意中用的很好。写诗要学会用暗寓、隐寓、意境要深要远,做到写马不说马,写羊不说羊才行。当时还说了许多让我至今都稀里糊涂的话让我记住,我只能装懂不停地点头。最后他习惯地用手胡了胡下巴,闭上眼睛吟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吟罢让我学着他的样子背会再走。临走时他从床头的席底下,拿出一本皱皱巴巴的手抄《唐诗一百首》来,递到我手上,让我学会还给他。至于后来那本诗集的去处早已不得而知了。听说李老先生早已作古,但每每想起此事还是不由得怀念老先生的那次教诲和至今仍念念不忘的那首《硕鼠》。
那时候的学生好像过的很轻松,没有现在学生的繁重作业压力,家长好像也没有望子(女)成龙(凤)的奢望。周末我们可以结伴去游泳爬山。记得初二时我和李猛是同桌,他很活泼健谈,俏皮话一套一套的,会说什么反话:“东西大道南北走,出门碰个人咬狗。提起狗头去打砖,口袋驮驴一溜烟。太阳西出落在东,鸡毛重来石磙轻,滚开热水上大冻,老妈子一蹦要当兵”等等总能逗得周围同学笑得前仰后合。
一次我们约好星期天去老汪湖摘玛瓜、香窜(香姑娘)、捉蚂蚱。一大早我们就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一口气骑了十几里路。当到了老汪湖地里才发现来的时间有点早了玛瓜又硬又苦(玛瓜熟透是黄颜色的)香窜也是又青又涩。就在我说要回去的时候,李猛在田间水渠里突然有新的发现,一声“有鱼”让我提起了精神。渠水不深,里面果真有鱼的影子,我们俩一阵狂喜脱掉衣裤下到水里。李猛好像很内行,命令我在水里两头打堰,把鱼聚在中间。我们俩配合的很好不大工夫就把两头的堰用泥巴打好了。于是便开始在中间把水搅浑,手和脚都在水里不停的翻滚。(好像就是浑水摸鱼吧)不一会就发现有鱼泛头了,李猛手疾眼快一把捉住一条大草鱼,得意地命令我上岸只管拾鱼。他对鱼的名字了如指掌一会喊“注意了——混子到、鲶鱼到、黑鱼到、鮥耶到........”可是没带工具鱼放在哪里呢?还是李猛反应快,告诉我把裤脚扎紧把鱼放到裤筒里,豁出去了就这样一条鱼一条鱼的装了两裤筒。等李猛上岸看着他那满是泥巴的“花脸郎”,我们对视笑的特别开心,他说你别笑我你脸也是“花脸郎”。洗罢脸,闻着满脸的泥腥味,带着我们的胜利果实一路欢歌——回家。
前几天同学聚会惊闻李猛同学已病逝多年,英年早逝令我顿感愕然。在这里只能愿李猛同学一路走好早登仙境吧。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老师们的亲切教诲和同学们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一幕幕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前不久一次同学聚会,有的同学建议组织一个“尤集联中同学群”,才促使我匆匆草书,拙文一篇以示纪念。最后以那天聚会的拙诗一首为结尾吧:
《孟夏学友游集聚会》
相聚游集怡情园,
昔日学友尽开颜。
举杯方醉话往事,
把酒如痴忆经年。
(注:“尤集”已于2015年正式更名为“游集”了,但本文为了尊重当时的学校名称依然称“尤集联中”)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