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随笔】年味儿
年味儿
文/刺猬
一年一度的春节即将来临,我在想,这个年应该怎么过?
小时候,从腊月十几的时候,大家都在为过年准备了。我们这些小孩,有可能更早,就盼望过年。妈妈把收到货巷子里,用苇杆扎成的长席,还有蒸馒头用的大咧子,笼搁都找出来。用鞋刷抓干净,放院子里晾干。比如说,定在腊月二十蒸馍,头天晚上吃过饭,妈妈把家里最大的两个瓷盆拿出来洗净,就没她什么事。爸爸倒好热水 ,把面头扒到盆里,再加上面,袖口一捋准备开战。这活每年都是爸爸的,因为面太多,只有力气大的,才能掌控。活好以后,往锅门口的麦瓤堆一放,用锅裴盖住,上面加床被子,说这样发的快。
天没亮的时候,妈妈就起床了,我也会起来凑热闹。妈妈把被子拿掉的时候,就能看见有面溜出盆边,耷拉到麦瓤上。“你看你爸,让少活点不听,又溏出来了吧?”妈妈把锅裴拿掉,那面发的真喜欢人,窟窿涛天的,整个比盆高一截出来,难怪溜下去了。妈妈把沾到麦瓤的面揪给我“小四,拿去给小鸡捣。”妈妈撒点生面在案板上,又撒点碱,然后从盆里揪一大块下来,剩下的在用锅裴盖住,开始掺面,妈妈说不掺透了,蒸出来的馍不好吃。掺完以后,妈妈用笼布盖上,稍微醒一下。
这时,奶奶和姐姐们都来了。把准备好的红薯.干菜.白菜.红小豆~等等,反正都是自己家地收的,不过还有肉包。每年爸爸都上街买点猪油,老早用锅把油煉出来,剩点油脂,专门配白菜包馍。等面醒了好,妈妈把面揪成差不多大小,掺成圆型,在用小擀面杖,擀成盘子形状,姐姐们把包包子里的东西摆好,想放哪个在面里都行。最后,妈妈会留点面,炸手指头果子,撒点糖拌拌。奶奶准备点萝卜,用擦子擦成丝,包在白色老粗布,裹好用力一挤。挤过水的包包子,没挤水的拌在盆里,放点面好作料,炸丸子用。然后,在切点平时晒的干鱼,拌点面炸炸鱼吃。
锅裴上放满包子,妈妈看着够一锅了,就往大铁锅里一个劲加水,然后把小咧子放上,再铺上笼布,包子均匀的摆好,又把大咧子放上 摆好,笼搁套在大咧子上,锅裴盖住,然后架上木柴火。我也想帮忙包包子,可是怎么也撮不好花,老是漏菜出来,“小四,你去玩吧!中午回来吃饭。”奶奶就是疼我。为了吃那么多好吃的,早上热的剩饭我都没吃。依依不舍的离开家,心跟长草的样,直拨跑回来看看。三趟一跑,饿的不行了,我一着急“哎呀!怎么还没熟?”“呸呸呸!小丫头片子,嘴不主贵,不要瞎说”奶奶拍拍我的头,“好吃,锅里熟了,捂捂来,等你妈拾出来就能吃了。”“俺妈,我也来拾!”妈妈眼一翻“能干的不干,不能干的,就会凑热闹。”妈妈把锅盖拿掉,烟雾从锅里瞬间爆发,一会功夫,房梁上烟雾缭绕。包子的香味也跑出来,我迫不及待的从锅里抓个包子,“哎呀...”烫的我赶紧用手指捏住耳朵,直跺脚。“憨丫头,烫着了吧?你没看见我沾凉水拿馍的吗?”在家人的笑声中,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从馍框里拿个馍就跑。就跟小老鼠一样回来搬,什么馅的都吃了,真撑的走不动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吃,那个油脂白菜的。妈妈把拿出来的馍,倒在刷好的长席上凉,凉过的装进口袋里,每年最少要蒸两三口袋,因为我们家人多。再把丸子,炸鱼弄好,都忙到晚上十来点。
腊月二十二下午,爸爸把去年用的墨水拿出来,买好的红纸铺在大桌上,叠好比例,用剪刀剪开。写点对联加横批。爸爸的毛笔字特别好,不但给自己家写,还给邻居还有近房的写。我也帮点忙,就是把他写的字,拿到外面晾干,为了防止鸡鸭鹅破坏,什么晾衣绳上,墙头上,还有拖斗里都放满了,凉差不多的时候,再收进来。爸爸的奖励是,把剩下小纸头留给我,然后墨水和毛笔也给我,我是个特别爱学习的人,能摆饰半天都不带跑的,被我妈发现以后,免不了揍一顿,因为我不但把纸画满了,还把脸和衣服也画了,当然,妈妈心疼的是衣服。
早上起来,我和三姐就到烧锅屋等着。奶奶烧水,妈妈往里面搅面,搅成糊糊状的时候,盛到小盆里。小姐端盆 我拿着对联,再拿个破刷头,把家里每个门都贴好,包括场屋和牛屋。幸亏我聪明,什么地方该贴哪个,我都知道。
咱家乡过小年,有过二十四的,但是我们过二十三。我们那一片,过二十四的多,我就问奶奶,为什么我们要过二十三?奶奶说,咱们姓张,和张玉皇一个姓,所以要过二十三,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和张玉皇一个姓,就要过二十三。爸爸大早上就去买菜了,等我们贴好,家里人都开始忙活,准备午饭了。什么鸡鱼肉蛋一样不缺,爸爸还买了我最爱喝的果木露,哥哥把一盘小炮点着,就准备开吃了。那饭吃的,素菜我根本不看,鸡和鱼还有牛肉,我吃的最多。眼见着菜没剩多少,一算算离大年还有好几天,感觉特别难熬。
天天掰手指头算,终于到大年三十了,我激动的一夜没睡好。早早就怕起来,合勒姐姐哥哥们起床,要不是奶奶在,又得挨一顿揍。哥哥起来就领个活,我爸说过小年的时候,鸡是他杀的,现在应该让哥哥锻炼一下,因为我哥胆子太小了。我哥不服气,“谁讲我胆小!”拿着菜刀就奔栓住的大公鸡去了,照鸡脖子一拉,把鸡和菜刀都扔了,闭着眼跑。那个鸡晃晃悠悠在院子里转圈,我蹲在那都等累了,它也没死。后来,还是爸爸动手,我扒点鸡毛做毽子用。为此,我们笑话哥哥好多年,他也没敢在杀过鸡。
家里人都在忙活,我等吃比他们更累。趁家里人不注意,就偷偷捏点炒好的菜吃。等都烧好的时候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哥哥把大盘炮抱到门口理好,我和三姐跃跃欲试,堵着耳朵站旁边等。“啪啪啪……”那个炮药味道真好闻,这个炮长能放老长时间。等放完以后,村里陆陆续续都响了,我和三姐连忙跑进炮花里,看看可能扒点没响的,装口袋里。家里人还在吃的时候,我和三姐就去庄里捡炮,路上能遇到点有共同爱好的,每次都能捡满满两小口袋。然后,我们一起到咱家鱼塘那,有人会装洋火,点着了往水里扔,会发出一声闷响。有些男孩讨债,喜欢往外面女孩身上扔,都瞎的乱跑。我也跑,不过我是追着那些讨债孩子跑,非揍他们一顿不可。
晚上,玩累了也饿了,回家的时候,家里早就把包好的猪肉芹菜饺子,下锅里了。以前,那种蓝边大碗,我自己都能吃三大碗。那撑的一下也不能弯腰,就怕一弯腰就跑出来了。晚上,美美的睡一觉,在梦里我是自己的导演,随心所欲编织着美好的夜晚。就连十二点守岁的鞭炮声那么响,都没把我吵醒。
最开心的时刻到了,真感谢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大年初一领压岁钱。吃过早饭,我和三姐一起,给奶奶磕头,奶奶给我们一块钱,给爸爸妈妈磕头,一人五毛钱,反正每年都那么多也不长。先去大伯家,“大伯,大娘我给你拜年了。”大伯笑眯眯的掏给我五毛钱,又去二伯家,也是五毛。三姐还不好意思,我替她要的。然后,我们俩去了小叔家,小叔大方,给我们俩一人一块三。等我们俩回家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孩子也来我家了,真烦人,可不嘚吃亏了。
唉!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我也做了孩子妈妈,公公婆婆都不在了,老公过年不放假,也没办法回来,这些年味都变成记忆,留在内心最深处。现在,我们娘仨……
刺猬,芳龄37,灵璧某店优秀店员,喜好文学,灵璧家园网新晋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