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淑景丨一件小事
那天一早从家门出来,坐五路车到西站,想在这里等卢氏车。但听一等车的妇女说,前两趟卢氏车都是满员,坐不上。于是当机立断,坐上一辆灵宝车,准备到科里下车,然后再坐灵宝到卢氏的车回县。
走到一个村口,上来一个腿有残疾的老人,说是老人也不过60来岁,只是腿不得劲,穿一厚重大衣,拄一拐杖。他艰难地上车后,亮了一下残疾证,说:“我到小河下车。”卖票员一见是这,满脸不愿意,嘟嘟嚷嚷说,我们是私人车,都不管什么残疾不残疾。但见老人不下车,她也没办法,又说,我给你拉到干店,你下车再坐其他车。老人说,我到小河有急事,再坐车跟不上。售票员还是不依不饶,老人求告说,我给你补两块钱,让我坐到小河。售票员说不中,老人又说,那到地方该是多钱我给你多钱。售票员还说不行。满车人听着,都感到气愤,我也很气愤,但还没人吭声。
车到干店,售票员撵老人下车,说,你下去再坐其他车,大家都负担一点嘛。老人屁股拧着不下车,还在争辩说,到地方我给你买票还不行?这时司机面过来,粗暴地大声说,“你下,下,下,买票,咋不买呢?让我到你家里取钱?”他意思是小看老人,认为老人根本就没钱。这时车里的人看不过去了,我身后一排,左边,还有右后面,同时有三个人说:“这老人的票,不中了我给他买,行不行?”我也气得不行,说:“你说你是私人的车,现在哪还有公家车?那你说国家办这证在哪里用?太不像话了,总共这么长一段距离,一碗烩面钱,你值顾撵他下去?不说他是一个残疾人,就是一个好好的人,真没钱你也应该让他坐!你就光认得钱!常在路上走,心不要学恁瞎!”这时后边一个不长眼的人小声说:“人家不敢拉他,怕他是精神病,出问题了咋办?”我面后瞪那人一眼说:“你没听人家说话都好好哩,只是腿不得劲吗?”这时,后边那个小伙子把钱擩到售票员怀里,说:“我给老汉买票。”售票员没有接钱,嘴里咕嘟着。车继续走着,人们心里都很生气,车厢里空气很僵。我心里骂道:“真是个瞎眼子,挑战人心底线。”车继续开着,售票员又嘟嘟嚷嚷对老人说:“免票也不是全免。”好像是全车人为老人说话,她不得不忍着。我真想教训她几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但想到车还没到地方,就算了。
车到小河,车门打开,老人一步一步走下车,走到车门跟前,他站住,双手打拱,说,谢谢大家。下了车,又隔窗对小伙子说,谢谢你了。全车人无言,我的泪哗一下流出来,流了好长一段路才止住。这是一个贫穷然后知礼的老人,他知道是大家帮了他,他会说谢谢,他动作迟缓,表情真挚,是农村中那种很争气的老人。
车继续走,我心里还是很生气。我是生气中国人凡事只知道讲人情,不知道讲法理,思维不正确。老人应该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说记住他车号,投诉他?小伙子要替老人买票,凭什么买票?就不买,并且还要打电话,投诉他。全社会都应该关心照顾残疾人,这是你的责任、义务。车到科里,小伙子先一步下车,出乎意料地,他把10元钱往售票员手里一扔,说,“给,记住,和气才能生财!”售票员无耻地接住了,嘴里还咕嘟着。我下了车,大声追喊,凭什么给她钱?但小伙子已经走远了。
作 者 简 介
骆淑景,女,六十年代生人,现居三门峡市卢氏县;喜爱文史,笔耕不辍,著有多部长、短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