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美丽在途中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已是春天，因了某些贪婪的嘴，止住了我们欢快的腿。去年春天的事，拿出来晒晒。终点很远，过程很美。

美丽在途中

文／张亚凌

怕书桌上那盆水仙寂寞，想去桥头河拣些鹅卵石放在花盆里，骑上单车就出发了。

从没想到旱塬之上竟纵横着如此多的小溪小河，不大熟悉也没有向导，随兴沿沟沿河而骑，疑惑时逢人再问。李家河、刘家河、汉村河，就是没有找到桥头河。有点累了，就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的草丛间席地而坐。

转身，是背阴的山崖，同一根藤蔓上呀，去年的绿叶骄傲地泛着青黑色，今年的绿点缀其间自信地张扬着。可不，小孩有着似锦的未来，老人同样有他辉煌的过去！

不远的对面，是向阳的山崖，今年的绿就旺盛多了，阳光因草势的高低起伏幻化成点缀的光斑，它们在绿叶间跳动着，打闹着。去年的绿已安然地退在了下面：既然已经拥有了昔日的精彩，就将舞台奉送给年轻的生命。

看着这些草草叶叶，我突然明白了：人言是简单的，则其善者而听之，而物语呢，须用心用情去感来悟，若有灵犀倘能解读，其睿智绝不亚于圣人之言。

——心念既已转到这里，桥头河便不再是我的牵挂。

俯身，清凉澄澈的河水抚过柔软的水草，手指上竟缠绕上了几丝抖落不掉。因为我是第一个抚过你的人你就难舍吗？还是你感知到了我喜欢破解自然就眷恋于我？——或许前世的我也是寂寞多年的水草吧，今世的我同样喜欢固守内心的宁静！

浅浅的河底，色彩纷呈的，是石子儿。我觉得叫“石子儿”最恰切了：大的如核桃般吧，花生样，蚕豆状，豇豆，黑豆，小小的曼豆，都可以在这儿找到的，——同样的光洁漂亮！我是泥里滚过爬出的农家孩子，看什么都土气成老家地里的庄稼。这些石子儿在我的掌心里随着我的手势而滚动，切肤地温润柔顺，在阳光的触摸下，色彩变幻多端，纹理深浅交替，风情万种！

一枚周身被打磨得如此光滑的石子儿，你在水里辗转反侧了多少个年头？那些被打磨掉的，原本也属于你呀，不得不割舍时你痛么？有没有别的石子儿理会过你的感受？

我能想象到你被打磨时的疼痛，我也一直遭遇着和你相同的感觉，——为了追求完美，总得割舍！如同那要成形的花树，怎会不接受园丁那友善的剪刀？唯有如此，也才有了你今天耀眼的光洁！

石子儿，你随我给水仙做伴去？我会不会惊扰了你沉睡千年的梦？罢了罢了，你的美丽与永恒属于这条小溪，我又如何忍心带走你？

虽是空空地往回赶，却满心收获。行至途中，又遇一小溪，一问，方知是桥头河，一笑而过。

其实，人生的美丽，多半在路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