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酥”记忆
小儿酥记忆
文/郭文华
我们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小时候吃不上小儿酥糖,吃饱肚子的同时,能吃上一分钱一块的桔子糖就算很幸福的事了。小儿酥糖是小时候美好、奢侈的记忆,对我来说也是心酸的记忆。
大哥当兵前在窑厂做工,我第一次吃小儿酥糖,就是去哥单位时吃的。
一个周日,妈妈带我步行到薛尧农场打猪草,顺便去看看几天没回家的大哥。我们到了哥工作的地方,也没地方坐,就坐在哥干活的旁边的砖块上,哥边干活边和我们聊天,哥又黑又瘦,也就十七八岁的一个大孩子却要离开父母,到这里来忍饥挨饿干苦力。哥穿的裤子膝盖头和两个屁股尖位置破了,两个白花花的屁股蛋在脏乎乎的裤子里直摇晃,看得妈妈心酸的眼泪直往下淌。哥人比较能吃苦,也比较灵活。当年生产队的人外出干活是要交生产队钱的,一年忙到头,除去交生产队的也余不下几个钱,而做砖是靠天吃饭的营生,做好的砖要晒干晒透,才能进窑烧制。当时,薛尧砖瓦厂有个干部是我们村人家的舅舅,哥套近乎叫这人舅爷爷,到这个舅爷爷家里送过几次土特产,舅奶奶、舅爷爷的叫的亲热,这老两口可喜欢哥了,除常叫去吃饭以外,在收数砖的时候也特别地关照,没晒干的砖胚,也收数过关。哥节约了晒砖胚的时间,场地周转也快了,做的砖就多了。
这天这个舅爷爷出来到工地巡查时,看到我和妈妈过来了,叫我们到办公室喝茶,还给我四五块糖果,当年我已经上四年级了,知道糖果上的字叫小儿酥,也看到班级几个富家子弟吃过。但我从没吃过小儿酥糖,在人家办公室里,我也不好意思吃糖,就将糖放进口袋。在回家路上路上,我吃了一块,也硬塞一块到妈妈嘴里。糖进口时的那个香味沁人心脾,至今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只可惜太酥了,三下两下就没了。从此,这个舅爷爷和小儿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哥每次回家都步行,舅奶奶借钱给哥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哥早晚回家就省力了,又节省了时间。后来哥报名参了军。哥当兵前和舅爷爷说好,借买自行车的钱,哥到部队后用津贴慢慢还,不要向爸妈讨要,舅爷爷、舅奶奶都答应了。
可哥走后没几天,这个舅爷爷和舅奶奶隔三差五就来要钱,舅奶奶的娘家是附近汪逮村人,常借口去娘家而过来要钱,舅奶奶每次来都给我几块小儿酥糖,他们老两口一来,老爸就叫我去代销点打酒。我们从来舍不得吃的鸡蛋,总要炒上一盘子给老两口下酒。老爸不停地向舅爷爷、舅奶奶敬酒,说家里的两只猪长势喜人,不要几个月就可以卖了,卖了猪就先将老人家的钱还了,不停地赔着笑脸,说着客气话。
舅爷爷和舅奶奶还是常来,从我家吃了饭再去汪逮村,或者从汪逮过来吃了晚饭再回去。舅爷爷每次来都跨进猪圈,用手按按猪背上的肥膘,每次都说猪可以出栏了,每次都催老爸卖猪。可猪正是长膘的时候,老爸实在舍不得卖,农村人家一年到头就靠养两头猪了,这两头猪是全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可在舅爷爷的再三催促下,老爸狠狠心将一袋子度春荒的口粮磨了,给正在长膘的猪加营养,吃完一袋子人的口粮,老爸将一只稍大的猪送进了食品站,由于分量不够,只卖了个三等价。卖完猪将这个舅爷爷的钱还了,当兵的哥哥知道了非常生气,我也因舅爷爷逼迫卖猪还钱而对舅爷爷、舅奶奶没了好感。自从还钱后,舅爷爷、舅奶奶再也没来过。
今天吃到小时候的小儿酥糖,脑海里的回忆点点滴滴的涌上心头,想起那个贫困年代,父母是多么的不容易。哥坏屁股、坏膝盖头的裤子以及瘦黑的面庞一直在我脑海里晃荡。
郭文华,供职于中船澄西船舶修造有限公司(江阴市衡山路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