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
颐(b)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
《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注释:
28 泽风大过
《大过》自《颐》而来,《颐》上下二阳,中包四阴,《大过》反之,以二阴包四阳,四阳过盛,故曰《大过》。夫道中而已,阳欲其盛,不欲其过,太刚必折,太实必裂。今四阳中满,二阴屏居无位之地,阳虽盛而下无基,上无系,反借资于二阴;二阴微弱,不能为助,是失其中也,失中即为过。卦体上《兑》下《巽》,《兑》正秋也,秋金气,水之母也,故兑为泽;《巽》辰在巳,上值轸,轸主风,故巽为风,合之谓泽风《大过》。然《大过》异《小过》,何也?《小过》以《艮》遇《震》,止而动,其动未危,阴虽盛而下有基,止则吉也;《大过》以《巽》遇《兑》,入而悦,悦极不出,阳虽盛而下无根,入则颠也。《杂卦传》云“大过颠也”,《大过》一卦,不言颠,而《颐》卦言颠,以《颐》与《大过》,颠倒以相为用。《序卦》是以置诸上《易》之末,天地再交,以成《坎》《离》也。
大过:栋挠[133]。利有攸往,亨。
《大过》,阳大阴小,刚积于中,足以任重,有似栋然;《兑》上《巽》下,《巽》为木,《兑》为毁折,木而毁折,栋斯挠矣。当此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惟当出门求助,以拯患难,乃得亨通,故曰“利有攸往,亨”。
《彖传》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挠,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
此卦下《巽》上《兑》,四阳积中,刚阳过盛,故曰《大过》,阳大阴小,故曰“大者过也”。“栋”屋脊也,《巽》木而为《兑》金所伤,故“挠”。《巽》木本柔,上无根柢,下无附属,故本末俱弱。“刚过而中”,非二五之中,谓四刚连亘,位处于中,刚虽过而位处中也。然不可以恃夫刚,须以“《巽》而悦”者行之。《巽》主初言,悦主上言,四刚互《乾》为行,以柔济刚,黾勉前进,乃得亨也,故曰“利有攸往,乃亨”。盖奇才生于困厄,定力出于艰辛,转败为成,在此时也,故曰:“大过之时大矣哉!”
以此卦拟人事,就卦体言,四刚居中,为主于内,二柔在上下,为客于外,为主者刚过,是主刚而客柔也。就卦象言,四刚排列中间,二柔分居上下,俨若栋然,大人必具刚强之德,斯足充栋梁之选;然过刚无制,则太强必折,其“栋挠”矣。要必以“巽而脱”者行之,庶几刚而有济。刚不患其过刚,挠不至于终挠,盖惟其有大过之材,乃克济《大过》之事。“利有攸往,乃亨”皆本乾元用九而来,“利有攸往”,即《乾》之“行健”也,“乃亨”,即《乾》之“元亨”也。圣人于《易》,虽以扶阳抑阴为主,而有时亦借阴以济阳。《巽》以出之,悦以行之,是祛其大过而就以时中也,则变而不失其常,穷而不失其正,故曰“大过之时大矣哉”。所谓“时”者,亦即“终日乾乾,与时偕极”之道也。
以此卦拟国家,下卦为人民,巽为风,有四方风动之象;上卦为政府,兑为泽,有我泽如春之象。卦体刚在中,二柔居初上,是四刚当权,有威有福,居中而秉政者也。凡国家建大功,兴大役,皆以一人身任其重,如大屋之有栋,以负荷众材;然任载过重,则不胜其任,而立见其挠也,是“本末弱”也。所谓“本末”者,指上下二阴而言,二阴才力柔弱,不克任重,故“挠”,此乃阴衰而阳失其辅,臣弱而君失其卫,阳刚过中所致也。当此之时,在蹈常守辙之人,多不敢为,惟知时达变之士,所欲奋然而往也。必其秉刚阳之德,而能以巽顺和悦行之,宽以克猛,柔以济刚,得时中之宜,无亢阳之患,方足以平大难,兴大业。《乾》卦所云乾元“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者,胥是道也,故曰“利有攸往,乃亨”。盖往以济时之过,其必能通其时之变,反其势之平,整顿天下于一新,维持世道于无穷,而可得亨通也。
通观此卦,阳刚太实,有不能运动之象,譬如人之肢体肥重,不能转运也。又四阳居中,二阴退而听命,下无根柢,生气已断,上无附属,枝叶既凋,故爻有“枯杨”之辞,曾不如《剥》《姤》之犹可来复。然《大过》自《颐》来,“颐,养也”,谓当养其二阴以相济也。《兑》泽在上,《巽》木在下,《象》曰“泽灭木”,泽本下而反上,木本上而反下,此《大过》之所以为颠,过越常分之大者也。君子法之,“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是能以退藏者养其阳而防其过也,非君子则不能。《大过》六爻,二阴四阳,有阳爻而处阴位焉,有阴爻而处阳位焉,有阳爻而处阳焉,有阴爻而处阴焉,爻有不同,义亦各判。初爻以阳居阴,是过之尚微也,巽为茅,茅虽柔物,藉之亦足助刚,故“无咎”。二爻亦以阳居阴,是过而不过也。《巽》木为杨,泽灭之而枯,得阳九生气,枯而复稊,故亦“无咎”。三爻以阳居阳,是过而又过也;四刚在中,如屋之有栋,刚果自用,终致“栋挠”,故凶。四爻亦以阳居阴,是亦过而不过也。四与初应,得其所藉,三曰“挠”而四曰“隆”,故吉。五爻以阳居阳,是过而无复过也。“枯杨”之象,与二爻同,然阳至五而极,虽华已衰,故曰“何可久也”。六爻以阴居阴,四刚既倾,是过之终极也,“利有攸往”,正在此时。所谓“过涉”者,忠在救时,故“灭顶”虽凶,而“无咎”也。六爻以相对者言之,初与六对,《彖传》所云“本末弱”者,指初上也。一以藉茅而无咎,一以“过涉”而忘凶,皆足以救其过也。二与五对,“枯杨”之象,所取相同,“生稊”“生华”,久暂分也。三与四对,“栋”之为象,所取亦同,曰“桡”,曰“隆”,吉凶判也。总之,卦以阴阳相偶谓得中,偏则为过,四阳二阴,是《大过》也,故曰“大者过也”。君子于此,以“独立不懼,遁世无闷”处之,抱忧时嫉俗之念,具拨乱反正之才,利害不计,成败不言,上六之“过涉灭顶”者,必斯人也,复何咎矣!
《大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懼,遁世无闷。
此卦泽水浸淫《巽》木之上,木为之枯,故曰“泽灭木”。当是时,世俗之士,或皆随流逐波,鲜有不磨灭者矣,惟君子具《大过》人之才干,虽时当困厄,而操守弥坚,所信者理,所乐者天,谓之“独立不惧,遁世无闷”。是必刚而能柔,过而能往,可谓善处《大过》之时者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象》曰“泽灭木”,有低价忽而高涨之势。
○ 问功名:“独立不懼,遁世无闷”者,谓当退身隐处,未可求名也。
○ 问家宅:《兑》泽在上,《巽》木在下,其象反复,位置不正,防有灭凶之祸。
○ 问疾病:是肝火内郁之症,肾气冲上,医治非易。
○ 问婚嫁:“泽灭木”,恐配偶之间,有老幼不匀。
○ 问六甲:生女。
○ 问失物:必坠入水沟之处。
初六:藉[134]用白茅,无咎。
《象传》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藉”者,铺地也,“白茅”,取其洁也,古者祭祀,藉之灌酒,以降神也。茅白取《巽》象,《巽》在下卦,藉茅于下,所以承上之刚也。初爻阴柔居下,不犯刚而能承刚,当此《大过》之时,敬慎事上,不得谓过分也。故比之礼义之适中者,则有过于敬慎之失,比之傲慢侮人者,则其胜亦不啻霄壤;在高傲者固有咎,而卑下者必无咎焉。盖茅柔物也,藉之足以相助,未可以茅之微而忽之。《象》曰“柔在下也”,以爻言则初在下,以茅言则藉在下。初六居阴,阴为柔,茅质柔弱,故曰“柔在下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贩运之货,必是药品,或是茶叶木棉,其色必白,其质必柔,均可获利。
○ 问功名:拔茅连茹,是有连类同登之象。
○ 问家宅:其宅必近卑湿低下之处,屋外蔓草荒芜,建筑也。
○ 问疾病:病体柔弱,下焦有湿,须用温燥之药治之。
○ 问失物:于草地上觅之。
○ 问六甲:生女。
【例】 明治元年,东久世中将、锅岛肥前守充先锋,将收横滨,余时在肥前守营中,兼管各种事务。藩士下村某,率兵士百人,奉命先收浦贺,以向导嘱余,为筮一卦。筮得《大过》之《夬》。
断曰:凡古军事,内卦为我,外卦为敌。初爻在内卦之下,以阴居阳,阴属柔,显见我宜用柔。兑为泽,所攻取者,必是水泽之地。白茅柔软之物,用以藉地,履之而安,无失足之虞,是教我喜啣尾潜进也。今闻浦贺港上,有开阳、回天以下六舰碇泊,募兵脱走者数干人搭载之,浦贺兵士,又与之同心联络,敌势过盛,未便用强攻击。爻辞曰“藉用白茅”,《象》曰“柔在下也,”是明示以用柔之道,以柔克刚,收取海门咽喉为上策也。
下村某,率领十数人前进,不战而平。
六二:颠[131]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象传》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二爻比初应五,阴柔不能自养,犹女不能自处,而必从男,阴不能独立,而必从阳也。“颠”倒也,“拂”违也,“经”义也,“丘”所履之常处也。夫颐养之道,以自上养下为常,今二爻虽与五为应,阴柔不能养五,反而求养于初爻,辞曰“颠颐,拂经”,是颠倒而违于常理也。以此求养,未见其福,以此而行,未见有与,故曰“颐,征凶”。《象》曰“行失类也”,《震》为行,阴阳各从其类,二爻不知养内卦之《乾》,反养外卦之《坤》,是为“失类”,故“征凶”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二爻变《损》,《损》,耗损也,于商不利。爻辞曰“颠”,曰“拂”,是明言买卖出入不合常理也,故曰“征凶”。
○ 问功名:“颠颐,拂经”,是不循常道,侥幸求成,虽得终凶。
○ 问婚嫁:六二阴柔居下,不奉上而反养下,是谓颠倒拂乱,不得其正,妇道不可问矣。故《象》曰“行失类也”,凶可知矣。
【例】 友人医师伊藤某,其子在横滨营商业,伊藤某一日来访,请占其子终身运限,筮得《颐》之《损》。
断曰:《颐》之六二,以阴居阴,才智俱弱,未足兴立事业也。《颐》者养也,当居下以奉上,不当以上而养下,此为养之常道也。今二爻辞曰“颠颐,拂经于丘”,是颠倒拂乱而失其正也。足下占问令郎终身,而得此爻,知令郎虽从事商业,必不能获利而养亲,而反将耗损父产,故曰“征凶”。且其所与共事者,皆非善类,故《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为今之计,惟嘱令郎停止商业,可免后患。
伊藤某闻之,大为叹息,谓《易》象所云,丝毫不爽。即命其子闭店,其子不从,竟至产业荡尽,可惜可惜!
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象传》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三爻居内卦之极,阴柔而不中正。《颐》三变而为《贲》,《吕氏春秋》;孔子卜得《贲》,曰不吉,以《贲》不得五色之正也。《颐》三比二应上,谄媚以奉上,是拂夫《颐》养之贞,故凶。上下互《坤》,《坤》为十年;故曰“十年”:《坤》又为用,以其拂贞,故曰“勿用”。三至六为《剥》,《剥》,《彖》曰“不利有攸往”,注谓当《剥》之时,强亢激拂,触忤陨身,是以“不利有攸往”。《颐》三拂贞,故直曰“无攸利”,是无所可往,无所得利也。《象传》曰“道大悻也”,极言于《颐》养之道,大相拂乱,故至“十年”而“勿用”,深责而弃绝之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商业专在获利,曰“无攸利”,无论营业之大小,无论贩货之远近,皆无所得利也。极之“十年勿用”,是久久而不成事也,故凶。
○ 问功名:功名之道,要在出而用世,得以利济群民,是将以道养天下也。若拂夫《颐》之正,而极之“十年勿用”,则将终其身而不得见用也,故曰“无攸利”。
○ 问家宅:是宅必久无人居住矣,且恐有鬼祟出而求食,家宅不安,住之不利。
○ 问婚姻:主闺门不贞,其婚事亦必过十年可成。
○ 问六甲:生男。
【例】 明治二十五年,占国家之气运,筮得《颐》之《贲》;又占众议院,得初爻,推理如左:
此卦雷在下,山在上,雷欲动而为山所止。《颐》之象为人口,上腭止而下腭动。《颐》之义为养,如张口以求食也。今占国家气运得此卦,盖国家所重在人民,人民之所重在食,人一日不食则饥,七日不食则死,人民之旦夕忙忙不惮劳苦者,无非自求其食也。内而家,外而国,仰事俯畜,皆藉得食以为养也。且《颐》之反卦仍为《颐》,人民发动,政府自上得以止之,政府行动,人民在下,亦得以止之,犹是颐之上下唇,有互相开合以为用也,故利用观。“观颐”者,即观其《颐》之贞不贞也,贞即正,所谓养正则吉,由一己以推诸家国天下,皆以得养之正为吉。我日本全国人口繁殖,明治五年三干五百万人,二十年间,已达四千余万,今以一年平均计之,约有四十万人增加。论土地之开垦,每年仅不过二万町步,以地之所产,合计人口之所食,每年有二十万人民不得其食,是以人民不能不“自求口实”矣。求而正者吉,不正则放僻邪侈,无所不为,由是廉耻道丧,争夺日滋,而盗贼群起,原其故,无不由“自求口实”来也。朝廷治以禁暴之法,而不开其养生之源,譬如见赤子呱呱啼饥,不为之哺乳,而与以止啼之苦药,终无益也。为今之计,惟在诱导穷民,使人开垦荒芜不毛之地,又起国家公益之事业,而从事之,以与为民力食之地而已,谓之“颐贞吉”。
三爻之辞曰:“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是即《彖》辞所云“颐贞吉”者,而反言之也。“十年勿用,无攸利”,是凶之极致也。三爻以阴居阴,不中不正,上下俱悖《颐》养之正道,故曰“拂颐,贞凶”。国家气运,值此爻象,及今而不急为调剂,恐异日之尤,有不可测者矣。且今后十年,即至《大过》上爻之气运,则有穷民转沟壑之象,故曰“十年勿用,无攸利”。占象如斯,可惧!可惧!
占众议院,得初爻,辞曰:“舍而灵龟,观我朵颐,凶。”《象传》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龟者介虫之最灵者,曳尾泥途,是葆养灵德,而不求口实者也。初爻《震》阳之始,为下卦之主,爻辞曰“舍而灵龟,观我朵颐,凶”。今就议员而论,所谓“尔”者属主选之人,所谓“我”者必属应选之人,是舍主选者之明鉴,而专观应选者之口实,则龟无其灵,不足以为龟,即议员无其才,不足为议员也。故《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明言此徒求温饱之辈,虽幸充议员,何足贵乎?又此爻变则为《剥》,《剥》之为卦,“君子道消,小人道长”,此最为国家盛衰所攸关,主议员之选者,所当凛凛也。
【例】 友人某,从事商业,家道富裕,生有一子,平生悔己不学,使子就学东京。虽卒业学校,因素无家教,遂至所交非人,征逐酒食,浪费金钱,或侮慢老成,或诽谤亲友,甚至以父为顽固而奴视之,逼迫父母,分析财产。复来东京,充辩护之士,间营米商以争输赢,乃至亡失资本,复托友人,请求于父。于是其父来请一占,筮得《颐》之《贲》。
断曰:《颐》养也,谓宜以下养上者也。今令郎分父财产,未几耗尽,而复求食于父,是下不能养上,而转欲以上养下也。故三爻之辞曰:“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以令郎素失教训,不知生产之艰难,必至“十年勿用”,困苦穷厄,历尽艰辛,使之困极知悔,十年以后,或可有为也。为今之计,惟稍给口食,得以度日而已,是今日处置之法也。
其父叹息曰: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余知所悔矣!乃谢而去。
六四:颠颐,吉。虎视耽耽[132],其欲逐逐,无咎。
《象传》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四爻柔正,与初九刚正相应,居得其位,以上养下,得《颐》之义,故曰“颠颐,吉”。四爻属上体,得《艮》气,《艮》为虎,耽耽下视之貌,是威而不猛之谓也。“逐逐”,《子夏传》作“攸攸”,苟作“悠悠”,刘表作“耽耽”,云“远也”。按《汉书·叙传》,“六四耽耽,其欲浟浟”,师古注,“浟浟,欲利之貌”。初取象于龟,龟者介虫之长;四取象于虎,虎者百兽之长,是两相应也。龟之德在灵,虎之威在视,初与四,取义各有所在。且《颐》卦旁通《大过》,“大过颠也”,故四称“颠”,二亦称“颠”。六二“颠颐凶”,六四则以“颠颐”得吉者何也?盖六二处下体而又养下,是以凶也;六四处上体,又应于初,阴而应阳,又能威严寡欲,所以吉也。《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上”谓上九。上得《乾》之一画,《乾》阳上烛,光明无所不照,四知养其乾元,则《乾》之光施于四,四即得之以为光,是以曰“上施光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颠”,恐一时物价有倒跌之象。“虎视耽耽,其欲逐逐”,譬言商人谋利之状,能视其贱价而置货,故吉而无咎。
○ 问功名:功名之兆,自古多取龙虎,是以吉也。“视耽耽”,“欲逐逐”,皆谋望腾达之意。
○ 问家宅:此宅必右山白虎居高,有怒目欲噬之形,幸四爻以阴居阴,位得其正,可无咎也。
○ 问六甲:生男。
【例】 内务省参事官松本郁郎氏,将以公事赴浓尾,因请占任命事件。筮得《颐》之《噬嗑》。
断曰:此卦内卦为《震》动,外卦为《艮》止,知足下赴浓尾地方,为办理震灾后之事宜也,《震》动《艮》止,其象昭然。颐养之道,以下养上为正,今《震》灾之后,民不得食,朝廷为发粟赈济,是以上而养下也,颠倒也,故曰“颠颐,吉”。“虎视耽耽,其欲逐逐”,属在灾民,其惶惶求食,俨如饿虎,亦无足怪。然其中保无奸吏营私,视政府赈灾之饷,阴作中饱之图?所谓“视耽耽”,“欲逐逐”者,亦未始无人也。足下办此灾案,尤当察其奸曲。此爻变为《噬嗑》,《噬嗑》为卦,用狱明罚,所谓“小惩而大诫之”也。恤此灾民,惩彼奸吏,虽有“虎视耽耽,其欲逐逐”,固无咎也。
松本氏首肯而去,后果如此占。
【例】 友人某来,请占某贵显,筮得《颐》之《益》。
断曰:四爻位近六五,显见宰辅之象。四处上体,为《艮》之始,其威德能镇定群动,其恩泽能养育群生;应于初爻,阴而养阳,又能威严而寡欲,故曰“颠颐,吉。虎视耽耽,其欲逐逐,无咎”也。友人曰:断语如见其人。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象传》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五爻以阳居阳,无应于下,而比于上,是为君者不能养人,反为人所养者也,即拂君道之常经,故曰“拂经”。《颐》卦六爻,惟初上属阳,阳宜行,阴宜居,且五体《艮》,《艮》为止,行则失类,故曰“居贞吉”。五又中虚象《坎》,《坎》为险,又为大川,“居贞”虽吉,而养道未成,不能以济险,故曰“不可涉大川”。按二曰“拂经”,三曰“拂颐”,拂,违也,二三以违拂颐养之道,故皆曰“凶”。五亦曰“拂经”,而独曰吉,何也?不知五爻之吉,不在“拂经”,而在“居贞”,故《象传》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上”谓上九,谓五近上,能以阴顺阳,故居贞得吉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利于坐贾,不利行商,贩货出洋,更为可虑。
○ 问功名:出而应试,难望成名。
○ 问家宅:上体属《艮》,山居则吉,若在临江近水,其宅不利。
○ 问婚嫁:恐有不得媒聘之正者,若能从一而终,则亦吉也。
○ 问六甲:生男。
○ 问疾病:病在五爻,久则四五月,近则五六天,由于调养失宜。能安居静养则吉,若冒风雨,涉远路,恐难治也。
【例】 明治十年中秋,东京增上寺大教正福田行诫,偕其徒少教正朝日氏来访,曰:我增上寺佛殿,往罹火灾,已阅十年,寺僧谋请重新,余谓兵革之余,集资非易,僧徒闻之,不以余言为是,谓本山而无大殿,是失庄严之相,咸各誓愿募化,计图再建。于是预算经费,一切所需,凡若干万元,后因物价腾贵,施工未竣,金款告匮。敢请一占。余曰:《易》道尽人事而俟天命,琐琐细事,未可渎问,不如占间佛殿之建筑何时完成,朝日氏诺,筮得《颐》之《益》。
断曰:筮得《颐》五爻,可观现今佛家之结果也。“经”即佛经,“拂经”者,有违佛经之旨趣也。维新以来,佛制亦从而改革,寺领既还,法禁遂改,食肉畜妻,在所不禁,出家在家,复何区别?是之谓“拂经”。然佛家宗旨,自来不一,古之名僧,有以饭鸽为食者,经文所载,有以法喜为妻者,是以身犯法而为虚无,空诸所有而归寂灭者也。此亦一法也,但必以安居守贞为吉,若不避危险,与俗人争利逐欲,则不可也,故曰“不可涉大川”。《颐》反卦为《大过》,《大过》四爻曰“栋隆,”吉”;九四互《乾》,辰在亥,上值危室,《开元占经》引甘氏曰,“危主架屋”,又引《地轴占》曰:“营室大人之宫”,故“栋隆”。佛殿以供大佛,是以亦有“栋隆”之象。《颐》五爻《象传》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上”指上九,上九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五至上,相隔一爻,谓一年,顺以从上,俟明年,佛殿可成,故曰“有庆”。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象传》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此卦初上两刚,合养四阴,初爻在下,《震》阳尚微,势力未充;上爻交上,艮阳已极,德足养人,卦中四阴,皆由上九而养,故曰“由颐”。上爻在卦为成卦之主,在爻为养人之主,其任甚重,且以阳刚之才,居危疑之地,苟其稍形骄惰,君疑众怨,是危殆之道也。故人臣当此,惟常怀危厉之念,斯可保其吉也。伊尹、周公忧勤惕厉,终得其吉,即此道也,故曰“厉吉”,以厉而得吉也。养至此,则乾元在我,川可涉,危可济,弱水不能陷,大海不能阻,夫亦安往而不可哉!故曰“利涉大川”。较六五之可“居贞”而“不可以涉大川”者,又有进矣,是足以当天下之大任,济天下之艰危,以成天下之治安者也,在此“由颐”之功耳。《象传》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谓阳刚在上,能由养己以及养人,推而至于养天下,则无人而不被其养,即无人而不获其庆也,故《象》曰“大有庆也”。
【占】
○ 问战征:“灭”,灭绝也,大欲灭国,小欲灭身,其象凶矣。行军占此,恐有暴水淹没之祸。【占】 问战征:当此初次出师,最忌刚暴过甚,宜宽柔待下。【占】 问战征:行军之要,首在纪律严明,步伐整齐。爻曰“颠颐,拂经”,是必背违纪律,步伐错乱也。凶莫大矣。【占】 问战征:师以贞为吉,拂贞则不吉。颐养也,养兵以备用,养拂其道,则兵不可用。《象》曰“道大悖也”,是犯上好乱,其败亡必矣,故凶。【占】 问战征:战士之勇者称虎臣,亦称虎贲,皆谓其有力也。然必须养其精锐而后用,非徒恃威猛而轻进也,故曰“颠颐,吉”。【占】 问战征:行军之道,有经有权,谓能达权,似不必拘拘守经也,故“拂经”无咎。曰“居贞吉”,则宜固守,不宜进攻。“不可涉大川”,恐于川流之际有伏兵;舟揖前往,防有风波之厄,皆当谨慎。【占】 问战征:谚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其得效力疆场者,皆由平日教养来也,故曰“由颐”。兵,危事也,不知几经危厉,乃得此克捷之功,故曰“厉吉”。“利涉大川”者,必其军士同心同德,斯得涉险,临危而不避,如周师之会孟津,诸葛之渡沪水是也。
○ 问营商:商业专在谋利,得利则足以养身养家。然商不能安居而得利也,必将涉历险途,或远贾重洋,方可获利,故曰“厉吉”。
○ 问功名:功名一道,由小而大,由卑而尊,然必忧勤惕厉,乃得功成名遂也。《象》曰“大有庆也”,是即所谓得之有喜也。
○ 问疾病:虽危得救,故曰“厉吉”。
○ 问六甲:生男,故《象》曰“大有庆也”。
【例】 余每年于冬至日,占翌岁事物之吉凶,以为常例。明治二十二年冬,为占一卦,筮得《颐》之《复》。
今岁一月,某贵显来访,问及麦作丰歉如何?余曰:本年政府蓄金备荒,购入外国米,以济灾黎。某贵显问何以知之?答曰:冬至余曾占今年麦作,遇《颐》之《复》。《颐》之为卦,其象为口,其义主养,小之则养在一身一家,大之则养及天下万民,群生衣食,由此而推暨也,故曰“由颐”。上九一阳在上,四阴在下,定卜先时多雨,麦作不丰,及至上爻,阳光发露,收成尚可,故曰“厉吉”。在昨年,因遭水灾,谷粒歉收,今年春,麦又不丰,则民食阈乏,米价腾贵,势必困苦流离,有不堪着想者矣。政府目击时艰,设法赈济,计惟招购外国洋米,以济民饥。其米之来,或自清国,或自印度,或自暹罗,皆由舶运,故曰“利涉大川”。后余以此占上申大藏省,政府乃察其机,即以备荒蓄金购入外国米,出卖于诸港,民心遂得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