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追忆母亲/席志强
“母亲”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名字,因为有了她,才有了这个世界,因为有了她,才有了芸芸众生,此时我由衷地说一句:我尊敬我的妈妈,我爱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刘金环,人称四格格,是满族人,生于民国二十七年(一九二八年),正宗的大清后裔,母亲的先人属于大清正黄旗。
母亲的脸上常常挂着慈祥的笑容,她是一个聪慧而又善良的人。
自打我记事的那天起,母亲就日夜操劳着我们这个大家庭。
每天天不亮,母亲就早早地做完一大家人的饭菜,然后侍候老人。再去喂猪,做针线活。母亲的手极巧,做出来的活计,非常精致耐用。街坊四邻都夸母亲针线活做得漂亮,只要她做出个样品,全村的巧妇们全跟着学。
就是补个补丁,也能补得像个艺术作品——贴花。
母亲爱干净,穿戴极其整洁。父亲对穿戴不怎么讲究,母亲总是跟他吵吵,可吵归吵,只要父亲外出或是走亲戚,妈妈总是把父亲扎裹的利利索索,妈妈常说:男子汉出门转一转,浑身上下带着老婆的针线。对儿女们,妈妈也是尽力把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姐弟七人,冬有冬衣,夏有夏衫,总比别人家孩子穿得利整。
母亲有着满族人的清高和骨子里的傲气,从小接受过满族的清规教育,正统而又严格,我们从小就在母亲的教育下,养成了一种忍让坚仞的性格。母亲常说,吃亏让人,不是亏,总有一天得回报。
母亲很和善,在我记忆当中,母亲从没跟街坊邻居吵过嘴,有求必应,从不沾人便宜。记得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捡了一件马夹,拿回家,母亲见了,赶紧让我骑车带她去捡衣服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风风火火地骑车过来,问我们拾到衣服没有,母亲问清以后把衣服还给了她,姑娘感动得不知说啥好。原来,那衣服是这姑娘买的陪嫁衣物。事情虽小,可以看出毌亲的大德和心灵的美。
母亲还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人。对我的爷爷非常敬重,孝顺,有一点好吃的先给爷爷,自己从不吃一口。爷爷也十分感激母亲。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爷爷有时去赶集,也总是要买一块大饼给母亲带回。这种亲情胜过亲生父女,一直到爷爷去世多年,母亲提起爷爷,还总是眼中含泪。
母亲是一个开明的人,从不为鸡毛蒜皮的事,跟人计较,母亲还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从不与人争高低,我从没见过母亲跟任何人争论过什么。
妈妈做事特别有分寸,有主见,有自己的看法,从不人云亦云。只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一定会坚持。
当年,我几乎同时收到入伍通知书,与社来社去推荐的中专生通知书。当时家里人意见不统一,父亲和姐姐认为应该去上学,说只有上学才有出路。可是我当时就想参军,就想穿上那身神圣的军装。一家人因为这件事争执不下。最后我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妈妈,妈妈沉思了片刻说,“还是去部队当兵吧,部队是个大熔炉也是大课堂,能学到更多在社会上学不到的东西,能得到更好的锻炼,在那里的经历和体验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就这样,我穿上了我朝思暮想的军装。正向妈妈说得那样,部队的锻炼使我终身受益,永生难忘。军人永不服输和坚忍不拔的精神改变了我自己以及家庭的生活轨迹。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妈妈。在那个年代里,一个农村的家庭妇女,有如此的远见卓识是非常难得的,也是和妈妈受过的正统的教育分不开的。
毌亲还是一个严厉的人,脾气大。我从小不惧怕父亲,可怕母亲。父亲惩罚我们的时候,手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母亲则不然,既要严厉地指出你的错误,又要狠狠地打一顿,母亲说,目的就是叫你记住,犯了错误就要承担后果。
在教育孩子方面,妈妈虽然讲不出什么高深的理论,可是,说出来的话总是会让人回味无穷。母亲教育过我们:人要勤不能懒,要眼看到了,手干到了。不说过头话。吃饭要有样子,我从小吃饭总是大口满腮,母亲说:“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要细嚼慢咽。人吃饭时不饿就是饱了,慢慢吃,不要跟抢饭似的,抢来的饭不香。”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一番哲理。
妈妈对待孙辈很是宠爱。
大女儿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跟我爱人说,这孩子你别管了,你从年轻就上班,不会带孩子。就这样,除了喂奶,母亲总是把孙女抱在怀里,拉了尿了也是乐呵呵得说:“俺孙女的屎不臭。”更有甚者,一次前院大嫂家孙女和我闺女一起玩,大嫂开玩笑说,这孩子眼睛像小猫眼,老太太,立马跟人急了,说了很难听的话,俩人好了一辈子,为这点小事,红了脸,可过去,母亲还是该咋样咋样,这样事例还很多。
母亲常说妯娌和睦家不散。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母亲和老婶基本上没吵过架,因为老婶神经方面有点儿问题,母亲很是忍让,大事小事都谦让着她,就连堂弟妹的衣物鞋子都给做好,冬是冬,夏是夏,弟弟穿衣服费,毌亲就多缝几遍尽量做结实。八一年,我从部队探家,带回几件军衣,军鞋什么的,那会儿母亲眼就花了,做针线话有困难了,老人家,先让我给老叔老婶拿过几件去,几件衣物不算啥,可在那个年代买布用布票,买啥都是要凭票的。毌亲的一颗火热之心令周围的人为之动容。在母亲的感召之下,老叔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老嫂比母呀!多少年后,这话又在我爱人身上体现了,这是妈妈留下的门风,传承。大爱的传承。
我的母亲是一朵永不凋谢的有着幽香的花,虽没有牡丹那样富贵,没有玫瑰那样娇媚,可她有杜鹃的鲜艳,有君子兰的淡雅。
每当我忆起母亲,就有说不完的话语,总觉着用什么词语都不能表达我对母亲的思念,用什么样的语言也无法描绘出母亲胸怀的宽广。母亲常说,交人交心,浇树浇根,只要你认为可交的朋友,战友,同学,可深交,就要用心去交,用行动去做。
母亲是个扶微济贫的人。
三年困难时期,家家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吃糠咽菜都吃不饱,饿死人无数。一天村里,一大婶,满面愁容来到我家,进门就哭,母亲知道,她家又没吃的了,便把家里的一点山芋面,送给了她,感动的大婶不知说啥好,要知道,那是活命粮啊!就是这样,母亲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救大婶家的急难。
在母亲的勤俭操持下,三年困难时期,我家老少三代,没饿死一人,真是奇迹。
毌亲到了中年以后,由于终年操劳,患了比较严重的病,气管炎。经常咳嗽,特别天冷,更是厉害,就是这样,老人家,从没停下过手脚,躺下休养,起早贪黑,操劳着一大家子的事务。每当看到母亲拖着病弱的身躯辛苦干活时,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现在一些年轻人,贪图享乐,小病大养,无病呻吟,和这一代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母的爱是浓烈的,深沉的,无私的。
常记得,吃饭的时候,我们在桌上吃饭,母亲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兄弟姐妹吃,眼里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孩子们吃饭都好看,父亲搭腔说,你看,咱的孩子全跟水洗的似的。简短的一两句话,表露出父母对我们的大爱。
转眼,到了儿孙满堂的时候了,两位老人,更是对孙辈充满了无限的爱。不论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哪个到他们屋里,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往桌上一倒,母亲说,吃吧,孩子们,父亲则在一旁打着帮腔说:不抢吃不着了啊。孩子们蜂拥而上,抢着,吃着乐着,二老脸上笑开了花。小点的抢不上,也有高招,往炕上一躺,打滚,装哭,爷爷,奶奶赶紧地掏出几毛钱塞进她手里,孩子马上破涕为笑了。
大姐的孩子大,有一次来姥姥家,外甥女和她小弟争皮球,小弟不给,母亲看见了,硬从小儿子手里夺过皮球,递给了外孙女,全不管小儿子愿不愿意,小弟眼泪汪汪。最后还教育小儿子说:“你是男子汉,还是当小舅的,就得让着她。”且不知小弟比外甥女还小几个月呢,这也算是母亲的一种另类的“偏心”吧。母亲用那博大仁爱的胸怀温暖着周围的人,给晚辈们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疼爱,孩子们对母亲也是亲热无比,无限的眷恋。
父母由于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对男孩特别偏爱。兵役(我的大外甥)最清楚姥姥,姥爷对他的疼爱了,从小到大姥姥给的零花钱不断。直到后来,上了高中,母亲还经常嘱咐我,到了文安(跑文安北京客运专线车)要经常的,给他送点零花钱去。这也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母亲不光对自己的骨肉有着无限的爱,对几个外姓的女婿也充满了慈母之心。不是亲生,胜过亲生。到后来,母亲走了,姐夫们提起毌亲,总是泪眼婆娑。因父母的榜样,我们兄弟,妯娌,对姐夫,妹夫们,视若家人,感情一直很深。几十年来,从没红过脸,可惜,二姐夫因急发心梗,过早的随二老去了,留下许多令人遗憾的事。
母亲晚年,儿孙满堂,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我能有个儿子。兄弟姐妹大家庭,共十人,就差我没儿子,这让妈妈很烦心。在我们村,我家是有名的七仙女家庭,有个小顺口溜:大楠楠,二薇薇,三茜茜,四丹丹,五贯,六毛,七仙。七个女孩儿,就是缺少男丁,当妻子生了儿子潇潇之后,母亲十分高兴,虽已病卧在床,还是抱在怀里,十分的喜爱,并说,有了萧萧,死也能合眼了。可能是等孙子的缘故吧,母亲之前曾经大病一场,医生已说不行了,母亲硬凭着对家庭的爱,对子女,儿孙的爱,从死神那里了逃了出来,终于见到了朝思幕肦的小孙子。可是,又过了三个月,母亲终于再也熬不住了,时间定格在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九日,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母亲抛下她深爱着的家,深爱着的孩子们,静静地走了,享年六十五岁。
母亲走了,带走了无限的爱,带走了儿女的哀思。母亲走了,我们变成了没妈的孩子,特别是小弟,小妹,小小年纪就没了毌亲,好可怜。虽说现在儿女都已成家立业了。我常常在想如果一进家门,还能看见土炕上坐着的妈妈,还能再喊一声“妈妈”,母亲还能甜甜的应声。多少千辛万苦,多少伤心委屈,在妈妈面前,在那一刻,都会化为乌有,那该多好啊!可是,不可能了,那已经成为奢望。
母亲去世后,没有留下什么金银财宝,只留下了淡淡的馨香,这就是妈妈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在母亲节的时候,作为儿子的我,站在母亲的遗像前,向她老人家行了一个崇高的军礼,愿我的妈妈像怒放的山茶花一样,永远馨香绵长,鲜艳无比。
母亲啊!一个平凡而伟大的妈妈,如果有来生,我愿生生世世做您的儿子。做您的儿子,我感到是那样的幸福,那么的自豪。您给予我们的恩情与教诲,永远深深地铭刻在心。我们会把这种伟大的爱传递下去。我们为能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
天堂的母亲,儿子永远怀念您!
作 者 简 介
席志强,爱好文学,文安县古洼文学会顾问,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