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一得】半夏汤加附子治愈咽炎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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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语:很多同仁在分享时都说“管窥之见”或“愚者千虑”等等,虽是自谦,但文辞确也鲜加修饰,不过,朴实的文字难掩其实践智慧的光华,反而让人“得意而忘言”,我们就从这些平实的文字中一起领略作者那份学用经方的经验和喜悦吧!
李小妍医生(图中右一),来自重庆市云阳县中医院,在研究室集中跟诊学习期间,半日跟诊,半日总结,非常刻苦,曾听一位跟诊团成员提起一件事,又一次在门诊对病处方,小妍医生的处方竟与老师的相差无几。他还积极参与跟诊团组织的老师跟诊案例线上与线下研讨活动,给大家很多帮助,一并在此感谢小妍医生的无私分享!
正文:
患者,蒋某,女,68岁,患慢性咽炎两年余。自诉一次感冒后,由于治疗不彻底,遗下咽部不适,异物感,似痰非痰,咯吐不利,偶尔咳出泡沫痰,恐有大疾,四处求医,精神极度紧张,曾到多家三甲医诊断治疗,效果不显。服西药抗生素:红霉素胶囊和阿奇霉素片,胃肠道反应严重,停服。服清热解毒、疏肝理气、清肺利咽中药及中成药,刚服稍效,一月后反而症状加重。于2011年11月8日,经我院耳鼻喉科介绍前来就诊。自述:经多方求医无果,已丧失治疗信心,看到笔者年纪不长,长叹一口气,自感又是徒劳之举。但出于他医介绍,也不防一试。病已两年,咽中如有异物堵塞,吞之不下,吐之不出,甚为惊恐。平时畏风,汗出多,怕冷严重,一年无夏季,冬天比别人早来二至三月,口中和,腹胀,吃热食稍舒,怕吃凉,夏天从不吃冰冻食品,肩颈部疼痛,天气变化加重,大便溏,大便每日一至二行,小便正常,舌苔白稍腻,脉细。辨证为少阴太阴合病,方用半夏汤加附子。处方:
桂枝15克,炙甘草10,清半夏30克,炮附子30克(先煎两小时,没有麻感才能服),七剂。
由于此方涉及重要十八反,药房主任面带苦色,唯恐出事,予以签字保证才稍稍放心。七天后,病人满脸笑容,喜笑颜开,她在诊室外大声叫喧:“有救了”。他病人问其所因,自认为是癌症,生活无信心,现在病情好其大半,诸症大减,症无大变,续服七剂,症状全消。
从此病人可以看出,方中清半夏和炮附子是十八反里面的反药,不但无毒,反而效如桴鼓,这是为何呢?我们还是从历史的长河中医去找答案吧。
《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第10条:“腹中寒气,雷鸣切痛,胸胁逆满,呕吐,附子梗米汤主之。”组成由炮附子、粳米、清半夏、炙甘草、大枣。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篇》第18条:“病者脉伏,其人欲自利,利反快,虽利,心下续坚满,此为留饮欲去故也,甘遂半夏汤主之。”组成:甘遂、半夏、芍药、炙甘草。
《金匮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第11条:“小便不利者,有水气,其人若渴,瓜蒌瞿麦丸主之。”组成是:瓜蒌根,茯苓,山药,附子,瞿麦。
《金匮要略·腹满寒疝宿食病》第16条:“寒气厥逆,赤丸主之。”组成是:茯苓,半夏,炮乌头,细辛。
在神农时代无“反药”概念,张仲景博采众方,总结前人经验,深入临床实践,在临证时,有是证,用是药,写成千古名著《伤寒杂病论》。后世出现“反药”概念,但仍是用其治病。尤如梁代陶宏景云:“古方亦有相恶相反,并乃不为害,非妙达精微者,不能知此理”。唐代有“药王”之称的孙思邀,在其两部《千金方》中,用反药的处方乃多达数十方,如《千金要方》卷七之风缓汤,乌头与半夏同用;大八风散,乌头与白敛同用;卷十茯苓丸,大戟与甘草同用;卷十八大五饮丸既有人参、苦参与藜芦同用;又有甘遂、大戟、芫花与甘草同用。宋代官方颁布推行的《局方》,其润体丸、乌犀丸二方皆川乌与半夏同用。陈无择《三因方》卷十四大豆汤,甘草与甘遂同用。许叔微《本事方》星附散、趁痛丸二方皆半夏与川乌同用。金代李东垣散肿溃坚汤,海藻与甘草同用。元代朱丹溪《脉因证治》莲心散芫花与甘草同用。明代吴昆《医方考》卷一通顶散,参、细辛与藜芦同用。李时珍谓:“古方多有用相恶相反者。盖相须相使用同者,帝道也;相畏相杀同用者,王道也;相恶相反同用者,霸道也。有经有权,在用者识悟耳。”《医宗金鉴》中之海藻玉壶汤,通气散坚丸、妙灵丹、消核散、防风羌活汤中,皆有海藻与甘草相伍。
日本江户时代的汉方医学家丹波元简所撰《药治通义》中曾引清代医家张志聪语:“考《伤寒》、《金匮》、《千金》诸方,相畏相反者多并用。”
近代和现代用反药的名家更是数不甚数,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现代名老中医、中医耳鼻喉科学鼻祖干祖望先生自称喜并用海藻与甘草,以加强其药效。全国名老中医朱良春先生说,他从来都是“有斯症用斯药”,当用则用,不受“十八反”、“十九畏”之类成说的约束。临床六十年来,海藻与甘草同用治颈淋巴结核、单纯性及地方性甲状腺肿大、肿瘤,疗效确切。山西名中医李可先生临证也善用相反相畏药,自述用得恰当,能取得相得益彰之效,对难症、痼疾,一经投用,便入佳境。”我国经方大家冯世纶教授常用清半夏和附子同用,附子与天花粉同用,取得意想不到的疗效,并对十八反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最后感叹道:“先辨六经,再辨方证,只要方证对应,十八反可以置之度外!”
十八反作为配伍禁忌,起源于何时,不甚清楚。为何会出现十八反也是一个谜,有待后人考证。可能是辨证不准,服药后出现了一些副作用,甚至导至患者死亡。发展到金元时期,经过张从正整理,在《儒门事亲》中记载,列为配伍禁忌。历代医药学家虽然遵信者居多,但亦有持不同意见者,有人认为十八反并非绝对禁忌;有的医药学家还认为,反药同用,能相反相成产生较强的功效。尚若运用得当,可愈沉疴痼疾。相反相畏之药合用能产生奇效,治疗各种疑难顽症。
胡希恕经方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