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点评】点景人物有多百变?明代山水画多态的人物形象赋予山水画不同意境
点景人物是对山水画中相对占画面面积较小的人物形象的一种统称,与山川河流相比,点景人物虽小,是山水画中的点睛之笔。画家常常借助特点鲜明的点景人物,或再现现实生活,或表达理想情怀,通过点景人物表达出自身的审美情趣和精神理想。明代山水画中,不同的人物动态匹配着不同的山水景物,传达画家出不同的情感,画中的人物使画作更具故事性和生动性。
点景人物的动态变化
站立冥想型。和明代山水画中经常出现在宁静的溪水旁站着冥想、站立远眺的的人物。人数多为一至两人,体现了画面的空灵和灵气,追求情感的表达。沈周的《庐山高图》以五老峰的巍雄壮与人物神态自若的对比来表达对老师陈宽的敬仰之情。
画家对人物的面部特征进行了生动地描绘,丰富的线条层次使观众不自觉的注意画面中人物,成为画面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静坐交谈型。沈周的《夜坐图》中,画面中间有一人盘腿坐在茅草屋的床榻上。画家用寥寥几笔就完成了人物的塑造,呈现一个闭着眼睛的状态,人物在夜间冥想,通过声音来感受周围的环境和远处的事物,表达了作者追求内在的体验的感受。
渔船垂钓也是山水画中常用的一种人物动态,但其表现出来的理念在明代各个时期都有所不同,审美情趣趋于世俗化。
骑着驴漫步在树林间的人物是对经典隐士形象的暗喻。人物骑驴行走是一种态经常出现在明代山水画中的动态。画面中驴悠闲地行走的状态代表了深山的幽静,也符合农耕生活的节奏,它温顺的性情也附和文人在背上看风景、吟诗的状态。
拄拐行走型。明代山水画家常会通过人物的手上的拐杖来表达垂暮之感。在文徵明的《溪桥策杖图》中,大树旁一位老人拿着一根拐杖停下来,看着桥下的溪水流动。老人身穿一席白袍,画家只用寥寥几笔勾勒出动态,墨色交相辉映,周围环境寸草不生,充满凄凉之感,一只拐杖将文人的精神状态衬托的恰到好处。
帆野航型。戴进的《风雨归舟图》描绘出桥上的行人在风雨交加的天气中乘船航行的情景。
虽然描绘的是雨景,但景致由近到远,具有十分明确清晰的层次,画家用长段的斜线扫出狂风大雨般的气势,用简洁的笔触勾勒出归来的农夫形象,船迎着风航行,船与人在风和雨中摇曳,行人和乘客拿着雨伞遮雨,整个画面充满了风雨交加的气势,以及画家面对风雨变化时生成的饱满激情。
明代山水画中点景人物的身份类别
神仙道人。仇英的《玉洞仙缘图》中,一条小溪从石洞里流出,一座小桥横跨在小溪上,桥上有一个人在眺望远方;松林中,几位儒雅的高人在下棋,显得轻松自然;在画面的中央中,一位白衣老人正在弹钢琴,看上去安详而又颇有仙气;文字中间是一群白云,充分描绘了仙气缭绕的环境。点景人物的身份是作者理想化的仙风道人。
文人雅士。在沈周的《魏园雅集图》中,草亭中四位文人坐在地板上,侍者站立一旁,有一位老者柱杖行来,通过点景人物的身份,营造出一种文人聚会,闲适安逸的氛围。
在文徵明的《林榭煎茶图》中,主人通过窗户远眺,看到一个孩子在户外做饭,友人正柱杖往这边行来,也显示了文人宁静的生活,是画家对现实生活的描绘。
农夫渔樵。仇英的《柳塘渔艇图》画中,人物在清澈的水波中撑篙,在溪水中洗脚,给画面增添了一种生活的气氛。整幅画面典雅优美,充满生活气息。可能是对画家隐居田园生活的写照。也可能是画家对隐居田园生活的向往,是世俗化的点景人物。
明代山水画中点景人物反应的人文内涵
北明代山水画中的点景人物形象呈现多样化,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形象,不同的人物形象在山水场景中显示出不同的审美追求,并在不同的时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浙派主要生活在明代宣德时期。他们住在市场的街道上,靠卖画为生。倾向于描绘平民生活以及表达对现实生活的赞美。
浙江画派代表人物戴进在《春游晚归图》中描绘了一个站在门口角落里衣冠不整,略带醉意的文人;他身后是一头头沾满泥土的驴子,由一个仆人牵着。
再远一点,过了石桥,走在桃花路上,两个仆人拿着伞,空着食物筐,慢慢地跟在后面;到了门口,提着灯笼的仆人们从前院走来,为他们的主人搬门;远处农夫锄地,树木丛生,小屋里,一个女人在照顾她的孩子。
从人物形象上看,人物细节极其丰富,环境搭配真实。清幽的山水与相宜的人物,共同展现了盛世的世俗民俗生活。
明代中期的吴门画派以沈周为代表。沈周晚年对现实生活描绘的作品中没有注重对真实情节的叙述,更多的是强画家的主观感受。《京江送别图》描绘了沈周送别友人的情景,表达了对即将在边区任职的朋友的不舍之情。
整幅画面的中间是一望无际的江面,江面上漂着一艘船,船上人物的五官简化,只有动态表现,没有表情刻画,使人物形象充满了形式感。也可以看出此时的人物造型已不是画家的重点,而是注重通过人物来表现画面的意境。
近景看河岸上几个人有人坐船送别,岸边的风景树木茂盛,草木茂盛,一片翠绿,这和人们的伤感形成了对比,更衬托了和朋友们的告别伤感之情。这种以人物和景物来反存托的表现手法,更加抒发了心中的情怀,画家将整个现实的送别场。景与画中人物融为一体,寓意深刻。
明代末期,以董其昌为代表的“松江画派”取代了吴门画派在画坛的主流地位。在董其昌的山水画作品中,有点景人物的作品数量很少,没有人物形象存在但有人物居住痕迹的很多,例如空茅草屋、空楼阁等等,仍然表现出隐逸的意象。
从明代后期山水画作品来看,不管点景人物这一形象是否缺席,画面也能通过有人物生活过、存在过的信息营造出种隐逸的审美内涵。
总之,明代山水画中的点景人物, 既有世俗化的特征又有对隐居理想的表达,在他们的隐居山水画中,点景人物是理想化的,是自身虚拟的投射,这在隋唐山水画中是看不见的。
从明代山水画中的点景人物我们认识到山水画的发展历程中的时代性,正是因为他们处在相同的社会环境中,有着相同的时代环境,才会在同一时期呈现同一类型的点景人物,呈现同一类型的山水画作品。
点景人物的变化是由时代的变化所决定的,通过点景人物,反之也能去探究时代的变化,任何具有生命力,能够代代相传的作品,都必须是与时俱进的,顺应潮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