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被皇帝乱棍打死的风流道姑。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大唐诗坛,星光灿烂,直耀得人眼花,但那是男性的光芒,在不多的女性中,李冶算是相对比较有名的一位了,她位唐四大女诗人之列,但就名气来说,终不如薛涛和鱼玄机来得响亮,四位女诗人中还有一位知道的人就更少了,那是据说同元稹有一腿的刘采春。
与薛涛和鱼玄机不同,这二位是在世上混了一圈后才出的家,而李冶则是年纪很小就出家当了道姑,至于原因嘛,记载得是很清楚,那就是早熟。
据说李冶五六岁时就能作诗,她在《蔷薇诗》中写道:“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已看云鬓散,更念木枯荣。”按说如果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能够出口成诗,她的家人应当为她的才思高兴才对。但他老爸却从中读出了另一种意思,“架”与“嫁”谐音,小P孩儿这点点大就想着嫁啊嫁的,这还了得,断定她日后必将是个不守妇德之人,于是便将她送交到道观中修炼去了。
我倒觉得可能这老父亲想多了,按说这般大的孩子,哪儿能有这等情商,即使再早熟,情商再高,怕也不可能就能想到这婚嫁之事,还能将意思能隐晦地用双关语道出。反正我是不太相信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李老头儿有先见之明,后来他的宝贝女儿果然将这男女之事弄得个晕七素八的。不过我想,这大概同整个大唐的风气有关,想那大唐,武则天,太平公主,包括才情出众的上官婉儿,个个风韵之事满天飞,无论男人或女人都没把个两性关系当回事,即使是她的同类人,无论是薛涛还是鱼玄机,哪个不是风月场上一等一的高手,恣性妄为,有何顾忌。所以也许真是这老同志想多啦。
据《唐才子传》记载,李冶,字季兰,峡中人,女道士也。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当时才子频夸纤丽,殊少荒艳之态。
同那些才貌出众的女诗人一样,长得漂亮是必须的,诗词歌赋写得好也是必须的,无论在尘世或是在道观,李冶都是个出众的人物,而且她的诗在当世女诗人中是写得最好的,与她比肩的只有鱼玄机。但她却是众多女诗人中最为悲催的,因为她是死于非命,最后是被乱棒打死的。
她被送进道观时的年龄大约在12岁左右,那个时代的小朋友早熟是肯定的,唐贞观时期,12岁就可结婚,如果十八岁还没结婚,那是要被处罚的。虽然后来没有硬性规定,但一般来说16岁结婚是正常现象。所以,这李冶进观后没几年,就到了成熟的适婚年龄了,因为道冠是可以结婚的,这对她来说,不能不说是个挑战,
这道观在当时可不是个清静之地,在我的印象中,那个时候道观的乱象尤为严重,在杂记和野史中,那儿简直就成了北京的“天上人间”,郑州的“皇家一号”,唐朝女性自主意识很强,应该是历史上少有的女权时代,无论是皇室抑或民间女子不愿嫁人时,往往选择去道观单着,以女冠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如唐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那样,一样的可以自由地接待男客,宛如沙龙的女主人,李白和王维都曾经是其座上客。甚至于还出现如鱼玄机那样,在道观中公开挂牌,要和天下才子探讨诗文,实际上是,不说了哈,你懂的。
李冶以女冠交结了不少的当时名人,其中有个叫朱放的让她心动,可惜的是那朱放同她也未能长相守,后来去异地做官,两人成了“异地恋”,于是便也无果而终了,但她在相思中写下了著名的诗作《相思怨》,为后世历代之人啧啧称赞。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这应该是李冶第一次的纯情初恋,不如此是写不出来这样地深情的。至于为何她同朱放有缘无份,我想是不是她不愿作妾,抑或是朱放家中河东狮吼,不准其纳妾,都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想八抬大轿娶进门那是找不到门的,因为,放官外地之人,家中一般是早就有妻室了。
后来她同茶圣陆羽又有了一段新的感情,这次她又想多了,想那陆羽的心思是要品尽天下茗茶,不走遍万水千山如何能品得,半个月后这陆大官人就玩了一把消失,又把这李大小姐凉在了一边。于是她便又只得写一首《寻陆羽不遇》诗,发发怨气。“叩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这诗很有点仙家道骨的风韵哈。
接连两次的打击让李冶是心灰意冷,她就着心中的感慨,和着那凄清的月光,写下了著名的《八至》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诗前三句都是陪衬,关键是要说这最后一句,这句道出了李冶对夫妻关系的解理。亲时如张敞画眉,疏时就如同这陆跑跑一般,自顾自地去了,这其中的爱怨,可能是亲疏交加,绝对不是变爱成仇,如同普通民妇口中叫的“冤家”一样,只是她以更文气的口吻道了出来吧。
接下来的李冶可能就彻底放开了,她同诗僧释皎然、韩揆、刘长卿、阎伯钧、萧叔子等等名人多有交往,似乎成了一个高级的伴游女郎,至于亲密程度如何,史无记载,反正很多文章说她是只要她看上了谁,便荐枕寻欢。对此,大家就脑洞大开,尽管想象了。
对上述人等可能大家不是太熟悉,但刘长卿绝对是知道的,他被称为“五言长城”,那首“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大家是再熟悉不过的吧。这李冶也是五言诗写得最好,是不是也是同这大师交往有关啊。
虽然现在我们知道这李冶的人少,但在当时,她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最后在年近不惑之时,竟还被那玄宗李隆基召进宫里,“留宫中月余,优赐甚厚”。当然,李大皇上看中的是她的诗情,他身边有天仙似的玉环姐姐呢,自是看不上这曾经风情万种,而今半老徐娘的李冶滴。
鬼使神差,不知何故,她晚年又被唐德宗召去了宫中,但具体去做什么不知道,后来却遇到了朱泚叛乱,这德宗又如玄宗一样当了回跑跑,及至回来后,发现李冶居然同这乱臣贼子的朱泚有诗文来往,这个就很严重了,是不是有通敌的嫌疑,于是便令人“扑杀之”,可怜这昔日的美人儿,顿时作了棍下之鬼。
李冶的死很是有些蹊跷,因为我们不知道她在宫中担任的是何职务,是否同机密有关,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她只是一个才情很高的女诗人,于政治军事的毫无关联,据有人说李冶是因为诗名显著,被朱泚抓到,要她写诗称赞,李冶被迫作诗呈献。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冤枉了。
如果是投敌献媚,妄图邀宠新主,就将其棒杀,这个就有点过了哈,想那三国时的曹操,官渡之战后将那些人写给袁绍的邀宠信一把火烧了,相比之下,这德宗的气量也太小了点。想这李冶不就是个过了气的半老女性,她想谋反能反到哪儿去嘛。
纵观这李冶的一生,很是失败,她以才情著世,但性格狂放不羁;她追求爱情,却每每被碰得头破血流;最后只能青灯一盏,经文一卷度余生,可是她连余生都没能度好,因诗名却被卷入政治旋窝中而丧身。
她的诗在有唐一代的女性中是写得最好的,最后却死得最惨,竟是死在这让她自豪的诗上,每想起这,不禁让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