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联话】衡水蔡氏贞节牌坊楹联考

燕赵联话

第十一期

责任编辑/潘洪斌 杨茂东

图文制作/林看云

本版投稿邮箱：

[e-mail]

节比寒松   联垂贞石

蔡氏贞节牌坊楹联考

文：冀文衡

在河北省衡水市的耿家村，有一座二柱一间一楼的石制牌坊，民间称为“蔡氏贞节牌坊”。

该坊建于清代光绪十六年(1891)二月，据当地人讲，石坊两边柱顶上原有石雕狮子，另外还有“圣旨”牌、石狮、抱鼓石等构件，均在“文革”时期被毁掉了。可庆幸的是，牌坊上的石刻匾额及楹联至今保存完好。

据当地人说，该贞节牌坊的主人蔡氏，原籍河北深州，早年嫁给耿家村耿清镕为妻，后来丈夫去世，蔡氏从十八岁坚意守寡，再没改适他人。她抚育幼子，孝顺老人，深受族人钦敬。耿清镕的侄子在北京开办木器厂，既见多识广，又有经济实力，出于对蔡氏的崇敬，通过关系奏请光绪皇帝下旨旌表，于是便有了这座贞节牌坊。但按清代的规定，请旌须由地方官逐级上报批准，而此坊上也镌有“衡水县儒学正堂王、副堂杨为耿清镕妻蔡氏立” 等字，以及直隶总督、顺天等处提督、礼部尚书的署名，可见该坊的树立当是正常的请旌表彰，而非耿清镕侄子直接奏请的结果。

保留至今的蔡氏贞节石雕牌坊上，镌刻有两副楹联，分别由爱新觉罗麟书和翁同龢题写。

1

爱新觉罗麟书所题联语为：

节比寒松，历雪霜而弥劲；

名垂贞石，共今古以流芳。

该联落款是:“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丶宗室麟书”。

按：麟书 (1829-1898年)，字芝葊，爱新觉罗氏，为豫亲王多铎八世孙，善循之子，属满清宗室大臣。 道光二十九年(1849)，中式文举人，补效力笔帖式。咸丰三年(1853)中式文进士，任宗人府后补主事。八年，授主事，任乡试同考官。同治年间，授理事官、任会试伺考官、张家口监督、内阁学士、盛京礼部侍郎。光绪年间，先后调任理藩院右侍郎、镶蓝旗汉军副都统、理藩院左侍郎、刑部右侍郎、户部右侍郎、吏部右侍郎、正白旗满洲副都统、镶蓝旗护军统领、左翼总兵，户部左侍郎、兵部右侍郎、镶白旗汉军都统、吏部尚书、步军统领、正红旗蒙古都统，又授会典馆、国史馆副总裁、正总裁、协办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考试御史阅卷大臣、殿试读卷大臣、贡士朝考阅卷大臣。光绪二十四年(1898)卒，享年70岁。谥文慎，赠太子太保，并入祀贤良祠。

麟书此联，对仗工整，气象端严。其书法也劲挺端秀，堪称佳构。

2

翁同龢所题联语为:   
            

万古传贞，永共河山并老；

千秋不朽，常同日月争光。

其落款是:翁同龢书。

按：翁同龢（1830——1904），字叔平，号松禅， 别署均斋、瓶笙、瓶庐居士、并眉居士等，别号天放闲人，晚号瓶庵居士，江苏常熟人，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政治家、书法家。体仁阁大学士翁心存第三子，咸丰六年（1856年）状元，历任户部、工部尚书、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先后担任清同治、光绪两代帝师。卒后追谥文恭。

翁同龢工诗，间作画，尤以书法名世，幼学欧、褚，继学董其昌、米芾，中年后由钱沣上追颜真卿，又不受颜字束缚，结体宽博开张，笔画刚劲有力，风格苍浑遒劲，朴茂雍容，著有《翁文恭公日记》《瓶庐诗文稿》等。

翁同龢此联对仗工整，但以今观之，其上下联意思雷同，有合掌之嫌。再则语言俗套，可谓清代之“老干体”。但好在书法高妙，一派颜体气象，用笔闲适而不失法度，结体则宽博疏朗，可谓翁书之代表。

3

这两副联，显然是典型的实用联。

由于明清时期旌表的贞节烈妇成千上万，建立的贞节牌坊也是数不胜数，所以麟书、翁同龢应命题写楹联，大概也只是一种例行公事，并没有多少真情在其中。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古人联也并非都是可作圭臬的。既使翁同龢这样的“大咖” ， 也难免会有平庸之作。

这座蔡氏贞节牌坊的石料，据说是从北京通过水路运到衡水，然后再用车辆拉到耿家村。因为是皇帝下旨旌表的，所以各级官员对建造牌坊还是非常支持的。以麟书、翁同龢的身份都亲为题写联匾，足可见出当年立坊时的荣耀了。该坊大字板面东一侧，上刻“柏舟矢志”四字，也是翁同龢所题。面西一侧题刻“贞如金石”及“旌表节孝耿清镕之妻蔡氏”等字，从字迹看，也是麟书所书。

2008年10月，这座蔡氏贞节牌坊被列为了河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虽然由于构件缺损，该坊已不复当年旧貌，但有麟书、翁同龢所题联匾在，所以其文物价值还是颇为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