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恩涛:花瑶,老后心中的香格里拉——老后和他《神秘的花瑶》

花瑶,老后心中的香格里拉

——老后和他《神秘的花瑶》

欧阳恩涛

泡上一杯铁观音,仔细翻阅《神秘的花瑶》,在老后老师的一幅幅展现花瑶风情的摄影前,让我仿佛好像神游在花瑶那方飘渺的山岚托起的绿色大山、去神游那蔚蓝的洁净的天空,还有如巨瀑飞泻的白玉石壁、天然的奇异巨石……在这远离都市的乡野山寨里,没有了浮躁与喧嚣,没有了虚伪与做作,没有了嫉妒与提防!一切都是那般素裹、圣洁,一切都是那样童真、粗狂。是的,花瑶的山水雨雾和炊烟,是那样的亲昵柔美,又是那样的刚毅和强悍,陶铸出了老后先生顽强的生命和闪亮的艺术。

老后老师的大作《神秘的花瑶》一书是2007年9月由湖南美术出版社正式公开出版发行的。它不是一本严肃的民族史料,却以自己的图文风格,掺合着作者的真情实感,向山外的人们讲述一些有关花瑶山民的趣事轶闻、帮助读者大致了解这支神秘古老的民族——这是一支几被民族史料和世人所遗忘的古老部落,仅六千余人,但他们却以惊人的族群意识和对生存环境的特殊认知,建构起了他们独特的生命密码和原生态的艺术品格。

我与老后老师相识于2012年年初的隆回的经济工作会议上,此后我和老师在长沙、北京、邵阳、隆回等多地不同场合多次见面,向老师请教花瑶——这一璀璨的乡土文明。在和老师的交流中,最无法回避的就是“民间文化”这个词。对于老后而言,花瑶的民间文化竟成了他毕生的事业。“我关注花瑶,最早是猎奇,慢慢地发现这是一个民风新奇、怪诞、繁缛,也是一个热情、纯朴、乐天、浪漫的民族。于是,后来我越来越珍爱这个民族,开始不断挖掘、记录他们的方方面面,包括他们的婚礼、葬礼、生产方式、生活习惯、民俗节日、服饰文化等(摘自前言)。”老后的确是为花瑶而生,1978年起,他扎根于花瑶,至今依旧,30多年过去了,当年热爱摄影的年轻小伙如今已经满头白发。老后每次到瑶山,往返一趟将近800公里,最近这十多年,他最多的一年去了26次,最少的一年也去了15次。

花瑶地处偏远闭塞的高寒山区,少与外界往来。虽也早已和当地汉民和睦相处,至今却仍然忠实地承袭着他们祖先最古老、纯贞、新奇、怪诞的民俗与民风。《神秘的花瑶》中,让我们看到了真甜美的大山花瑶的笑容。在他们甜美的笑容中,看到了花瑶隆重的婚礼,山坳中翠绿的稻田里,蜿蜒着一条长长的红脊蓝色的龙,这是花瑶迎亲的队伍。看到婚宴上长辈的放歌祝词,年轻人“打泥巴”、“顿屁股”等奇异婚俗,还有篝火边盛大的对歌……花瑶的婚俗,当属世界上最古老、最有个性、最具民族特色的的婚俗。从提亲到完婚,需要历经一连串原始、粗狂、怪诞的繁缛礼仪。而最撩人心脾的则是“打泥巴”、“顿屁股”和“炒茅壳里”着三部曲,而每道礼仪活动,都是从其特定的深奥内涵演绎而来的。如“打泥巴”就是姑娘们齐手连心、从水田里挑来、捧来黑糊糊的稀泥巴,封门堵路,狠狠的打、疯狂的报复那些“黑良心”的媒人公…..花瑶婚俗一代一代相沿成习,便演绎成了今日婚礼中无尽的狂欢。是的,这是对新人的美好祝福,也是为寨子的兴旺祈祷,并借以自娱自乐,以消遣生活的劳累和胸中之压抑。刚开始拍摄花瑶时,老后就对他们的婚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花瑶的婚礼多安排在春节前后、冰雪封山的农闲日子里。冬天拍摄给老后增加了难度——天气、交通灯多方面的不便都使拍摄更加辛苦。花瑶山寨的冰雪封山一般要持续3个月,为了完整记录他们的婚礼和年俗,有9个春节,老后都没有与家人团聚,而是留在了瑶山。

又是山坳中的长龙,上百人抬的抬,挑的挑,衣柜、铺盖、新谷、米酒,疑是年节赶大集、疑是族人大迁徙。可不是啊,那是花瑶特有的“贺三朝”,去吃外孙出生第三天的喜酒——老后散文似的说明告诉我。瞧,上百人排成长队、站在山桠口上,向天空放起成串的“铳”,老后通过书中的文字告诉我们,为了保护自然的平衡,人们告别了过去狩猎的生活,但“铳”不能丢弃,他变成了节日喜庆时迎接宾客的礼炮。那村旁的千年古树,枝桠挂满了红布条,那是人们祈求树神的保佑和赐福。那一幅幅美妙无比的衣裙挑花饰片上,有虎蛇羊牛,有花草与飞鸟,如“双龙抢宝”、“缚龙过江”、“虎头蛇尾”、“蛇戏金鸡”…….一件件构图新颖浪漫、帧帧造型古拙粗狂,那是花瑶人在用心灵与自然对话。

在《神秘的花瑶》一书中,在花瑶的世界里,老后展现给我们读者的是两块鲜明的主色调:火辣辣的红——女人们盘在头上的绣花布条,大过斗笠,仰看是一轮红日、俯瞰是一朵葵花;她们的腰围、她们的袖口和裙脚,全是血红的花边及布条镶饰;淡幽幽的蓝——女人们的衣服主体是淡蓝的,蓝白相间的挑花裙远看也是淡蓝的,山岚薄雾笼罩中的山山岭岭也是淡蓝的、瑶家的山寨是淡蓝的、山坳上那几十万平米宛如天瀑的石壁也是淡蓝的。花瑶啊,远远看去,你只给我留下几点历史的惺红,走进老后托给我们的近景,才能看到你今天幸福的笑容。同时也让我们知道花瑶,这是一支爱美的民族。男人们着装潇洒随意,头缠黑白相间的方格头帕,倍显英俊;女人们则身穿黛蓝色对襟长纱,镶着红布边和红布扣纯为装饰;下着素艳相融的花襄裙,腰缠五颜六色的腰带,头上再配一个后面吊有长长彩须、状似倒扣斗篷的火红头巾,把个茫茫绿野点缀的山花烂漫、如诗如画。

走在瑶山的每一个村寨,翻阅瑶山的历史与今天,我们会时常看到人狗相随。在《神秘的花瑶》中,老后告诉我们,花瑶人不但不吃狗肉,还不准大骂狗,每一罐饭煮好后,第一碗先舀起扣在地上给狗吃。花瑶人他们崇拜的盘王,是否是古代的盘瓠图腾?除了对古树、狗的敬仰,花瑶山民还有这独特的山石崇拜。说来也怪,这瑶山寨子的房前屋后、溪边路旁,甚或田土中央,每每突出冒出一方高约数丈的奇异巨石,有如猛虎下山,有像金刚把门,又得又像一尊圆墩墩腹便便的笑拂…..一个个惟妙惟肖,呼之欲出。花瑶山民深信,是这无数的石神,长年为他们镇守着寨子护佑着家门。瑶家虽然没有磕头跪拜的习惯,却在心底格外的虔诚,一代一代山民手中的锤、斧、钎、锉从来都不曾碰伤它们。寨子里最疯狂圣洁的婚嫁习俗、繁缛热烈的诞生礼仪、神奇诡秘的原始宗教、多情撩人的山歌情歌,加上他们与生俱来对山石和古树的崇拜等等,使得这支崇山峻岭中的花瑶山寨,一直笼罩在神秘兮兮的氛围里。

为了追寻、了解、记录这支鲜为认知又独具个性的古老部落,三十多年来,老后170多次去花瑶采风,走遍那里的每一个山坳、村寨,熟悉那里的每一户民舍、人家。甚至哪个寨子有几棵古树、有几尊巨石,都印在了老后心里。他常和瑶胞们同吃一鼎饭、同睡一张床,而且和他们的心律,一起感受普通人生历程的喜怒哀乐。并借以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侧面,将这个部落的生存方式、文化形态和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等,不断的挖掘、整理和记录。老后也深深爱着这支山样坚挺而又朴实、淳朴的民族,珍爱这个十分珍爱本民族古老遗传的原生态部落。为了这支古老的部落,多少年来,老后倾注过太多的心力、付出过太多真挚的情感,也曾不断的为之呐喊。

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让老后这样执著,也许他在《神秘的花瑶》的前言中的那句话让我们找到了答案。他说:“这是一方难得尚未被现代文明侵害的净土,这就是我心中圣洁的香格里拉。”难怪,全国政协常委、国务院参事、中国文联副主席冯骥才主席在一篇题为《细雨探花瑶》的文中称老后是民间文化保护领域的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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