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另一个声音

文/水手

马德西装革履，打扮整齐，只剩下皮鞋没有穿，斜躺在床上，思忖着晚上的约会。

马德清楚的记得，这已经是第108次约会了。每次约会，他都会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划上一笔。没错，刚才数了一下，的确是第108次。

几秒钟前他才刚刚意识到，他真的爱上了丽沙。

怎么爱上她的?一个眼神、一次触碰、一点闪念……马德自己也说不清。

他还是感到些许不安。想想还是不恋爱的好，何必烦这个神、操这份心。他伸长胳膊，欲痛痛快快打个哈欠。

“你要慎重！”一个声音说。

他的肌肉突然抽蓄了一下，哈欠打到一半作罢了。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摇摇头，然后咧嘴一笑，又向后倒下。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那声音问，“应该能听到，对不对？”

“听到了，你是谁?”马德理直气壮地问，“有话直接说吧，别跟我说什么你是我的潜意识之类的话。”

“我可不是谁的潜意识，我就是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一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马德根本不相信这声音是真的。但他又在怀疑，难道自己患上了疑虑症、精神分裂症，还是其它什么毛病？不会的！马德对自己自信爆棚。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那声音。

“我不知道。”那声音回答说。

马德突然意识到，这声音是从他脑子里发出来的。太可怕了！

“你不知道你是谁。”马德郑重地说“那好，请问你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那声音稍微停顿一下说，“你是不是觉得这很荒唐？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被囚禁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迷宫里。我也想拼命地挣脱出去，但我确实无能为力。”

马德已初步认定这声音就存在于自己的中枢神经。“好吧，”他坐在床沿上一边说话，一边系鞋带。“那你具体说说我该怎么做。”

“你需要自己找答案。”那声音说。

马德走到穿衣镜前，一边对着镜子调整黑色领结，一边握紧拳头，伸出双臂举过头顶，大呼一声：“啊！”

既然自己爱上了丽沙，就决不能接受这个声音的干扰！他试图说服自己。

转身环顾一下房间，看看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

“这样很好。”那个声音说。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门坎的当儿，那声音又响起，“你要慎重。”

闻声，他慢慢转过头去，重新环顾一遍房间，忽然感觉与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房间内乱七八糟，墙璧、地板和天花板上的线条诡异得完全不成比例，交错曲折，互不关联，整个房间也变得比原来狭小了，各种物件式样和色彩而非他此前精心挑选过的柔和搭配。

“你现在的心境很好。”那个声音说。

马德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想，或许自己刚才看到的才是事物的真相。于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举动是否正常、是否理智、是否脱离了本体？包括自己对丽沙、丽沙对自己，是否真爱？这场约会该不该去？

他陷入了迷茫，先前的自信也荡然无存了，换之而来的是恐惧、忧虑、希望的五味杂陈。

于是，他又开始悔恨自己，悔不该认识丽沙，更不该爱上她。他隐约感觉这是一场噩梦，透过这噩梦般的知觉，他突然发现整个房子都很荒谬，这世界就如同一张黑色的网，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这张网的笼罩。

“恭喜！你已经找到答案了。”那个声音很洪亮。

“但是，我并不相信你！”马德说，“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声音。”

“好吧，你既然不知道你是谁，那么我要走了。”

“你要慎重。”那个声音很恳切。

马德听了，望望四周，再看看床下那双没有上脚的皮鞋，忽地捂住了胸口......

作者简介：左同超，笔名水手，现居江苏淮安。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郑州小小说传媒签约作者，著有新闻随笔集《生命走向》，另有多篇作品散见《百花园》《天池小小说》《今古传奇》等报刊。获《今古传奇》全国优秀闪小说最佳故事奖、全国短小说征文一等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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