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话故事——下大雨的故事(一)
多年前的一个闷热的夏天,一位找我看病非常信任我的患者,当年正值壮年却浑身乏力酸疼,身体低热,少气懒言,头脑昏沉,肠胃不适症状多,舌苔黄腻口中黏腻,当时我诊断患者痰湿上扰,用三仁汤清利患者身体的湿热,但服用后见效不明显,这就让我很纳闷,患者身重疼痛,且舌苔黄厚腻,明显是湿瘟,三仁汤中杏仁宣畅上焦肺气,白蔻仁开发中焦湿滞,薏苡仁益脾渗湿,使湿热从下而去,当年我诊断疾病的时候,通过这样辨病论治,一般都能在辨病准确的前提下取得良好的疗效,可这位患者的治疗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后来我又顺着燥湿利水的思路相继用了霍朴夏苓汤、甘露消毒丹等方剂,但效果始终没令人满意。我也感到特别困惑和愧疚,并跟他说,以往像你这样的疾病患者,虽然湿证比较难治疗,但我在治疗的时候多则五剂,少则三剂,总能看到效果,可是你的病我诊断的也很准确,用药依据也完全符合我的判断,却没有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另外找一个大夫治疗一下看看效果吧。
虽然我没有治好他的病,但他对我始终特别信任,后来,这位患者自己拿来一个药方,让我给他抓一副药,我当时看方中的主要药物是石膏、知母、麦冬、元参、花粉这一类药物,其中一味石膏的用量很大,当时我心里还犯嘀咕,这是什么方子,药物配伍都没有,然后就问患者方子是谁开的,患者说方子是本村一个边务农边自学中医的人给开的,虽然不是大夫,但很热心,经常给乡亲们开个小方,所以我决定试试他开的这个方子。我照方给患者抓了一副药,病嘱咐患者服用后有什么变化记得跟我反馈,患者在服用一副药后,再来拿药的时候,患者说感觉效果很好,身体轻快多了,吃了三副药后,患者舌头的腻苔竟然消失不见了,这么棘手的身体湿热三副药后痊愈了。
这件事也就引起了我的思考。千寒易除,一湿难去。湿性黏浊,如油入面。湿浊之邪是人体最难速愈的病邪,湿与寒在一起叫寒湿,与热在一起叫湿热,与风在一起叫风湿,与暑在一起就是暑湿。湿邪不去,吃再多的补品、药品都如同隔靴搔痒,隔山打牛。很多慢性的疾病往往都伴有湿邪,甚至夹杂着各种寒湿,湿热,用一些常规的方法燥湿利湿没有很好的作用。
后来我经常遇到患者身体湿热上蒸、又有热又有燥的情况时,如果用清利湿热、芳香化湿的药物疗效不好时,就用石膏、知母类药,往往能取得很好的疗效,我也经常思考,这是什么原理呢?如果一个人的身体湿浊严重,又有湿,又有痰,又有燥,又有热,按常规的方法就是或燥湿,或清热,或利尿,这些方法当时可能见效,但过后又不行了,但是如果用石膏、知母类药,身体症状能够迅速得到缓解,过后身体好像重新开始运行一样。
后来我随着学习的深入,临床运用的多了,我逐渐明白了个中缘由,慢慢的也发现了规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体在湿热、痰浊困扰的情况下只单纯的用清利湿热,想着化湿、润燥的方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就好像在夏季的三伏天的时候,自然界都笼罩在湿浊、闷热的潮湿环境里,闷热的天气好像桑拿洗浴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有的人蒸的实在太热受不了,这时候,普通的方法就是拿毛巾擦拭一下身体的汗液,或者吃根冰棍降降温,再或者吹吹凉风,但这些方法虽然道理都能说通,也可能都有效,但都如隔山打牛,隔靴搔痒,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三伏天的夏季,太阳火辣,没有一丝凉风,空气闷热,满地潮湿,这时候最痛快的方法就是天地间来一场倾盆大雨,雨水使自然界万物得到冲洗,又开始充满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