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问雨丨生与死
上期回顾：秋夜问雨丨避孕套
天已经快黑尽了。
前方射来了一束强烈的白光，这样的情况老曾经常遇到，老曾听儿子曾德说过，说网上的人把这样无需开远光灯但照开不误不去顾及他人是否会受影响的人称为远光狗。
眼前正前方不远处的地上有电瓶车不太清晰的影子，粗略能看出来电瓶车上有人，那是老曾和他电瓶车经后面的来车灯光照射后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除了老曾，车上还有他的亲家老郝，以及老郝带的几块肉。
亲家是老曾经过车站时遇到的，亲家说今天刚杀了猪，趁新鲜拿了几块肉和两个肘子来。亲家老郝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嫁给了老曾的儿子曾德，很多人都说老郝的女婿比他女儿都好，所以老郝两口子喂大了鸡鸭啥的都要给女儿女婿拿一些来。
前方地上老曾以及他电瓶车的影子快速后退。“嘭，轰隆……”老曾感觉车屁股被猛烈的撞了一下，眼前一阵灯光乱晃天旋地转，然后身子不自觉的飞到前面，紧接着一个人砸到了老曾的身上……
“妈，都快八点半了，爸咋还没回来，平时七点来钟爸就回来了的！今天爸的电话打了几次都不通，不是提示关机就是提示无法接通！”黑梅对她婆婆说。黑梅本名叫郝梅，只是郝这个姓极少见到，早些年人们把这个字错读为“hei”，所以后来郝梅嫁过后人们都叫她“hei”梅，后来也有人开玩笑故意把“hei”读得很重，所以，后来人们就把郝梅叫做黑梅了。郝梅宁愿人们叫她黑梅也不愿叫她郝梅，因为还在上学时就有人故意叫她好霉，让郝梅很不舒服。
“黑梅，你爸回来没有？三家村那里发生了车祸，骑电瓶车的被撞了，骨头都被碾碎了！我看那车有点象你爸的！”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就听到电瓶车的声音远了。
黑梅一愣，紧接着回过头看向婆婆：“妈……”才刚说了一个字，黑梅的婆婆高声喊道：“曾德，我们一起去三家村看一下究竟是不是你爸！”只是，明显的，婆婆的声音已经有点变了。
三个人上了电动三轮车，赶向三家村。
过了三家村村委会，再往前约两里路的左边，来来往往的汽车灯光下明显有一辆电动车倒在路边。曾德前后望望，趁前后车子都离得很远的时候，快速过了马路，来到倒在路边的电瓶车边。
深红色的电瓶车向右歪倒在马路边，整个车身塑料部件碎裂了很多，尾箱也彻底碎了，车辆很多地方也都变了形，车身左侧挡板有明显的两列小孔，用五根绑扎带拉扯着，两列小孔中间，是一条近乎直线的裂口，用胶粘着，车头前部，是一个加装的银白色车灯，电瓶车后面三米稍靠马路中间一点，有一些残留的碎肉，还有一些已经被碾碎了的骨头渣，再往后一点，是一地的电瓶车碎片。黑梅一见，顿时一阵作呕。
“老曾……”老曾的老婆一声痛叫，一串滚热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三个人抽泣着，除了已经破烂不堪的电瓶车和一地电瓶车碎渣及地上残存的一些碎肉和骨头渣，却已是看不到老曾身体的其他部位。
“没想到，你们爸死得这么惨，就剩这点肉和骨头渣了！”老曾老婆稳了稳身子，差点摔倒。
曾德抽泣着，脱下外套，用手把地上残留的碎肉和骨头渣小心翼翼的捡拾到外套上，生怕错失了一点点，他不想更不愿把他惨死父亲残存的一点肉和骨头渣错失了，他要把他父亲残存的身体全部带回去。
三个人恍恍惚惚但却安全的回到家里。“妈，你看爸的这些……，咋整？”曾德不知道该怎么样安置他父亲残存的身体，曾德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这个……”老曾的老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老曾残存的身体。
“我房间有个浅瓦罐，我再把那红窗帘拆下来剪一块垫在瓦罐下面，把……把你爸放在里面！”良久，老曾老婆终于说话了。
曾德和黑梅一听，默然无语。
香蜡钱纸家里有现成的，家里也有一些饼类。顿时，堂屋里烟雾缭绕火光跳动，哭声悲噎，一片悲伤。
曾德快速的奔往镇上，他要先去买鞭炮，来给他惨死的父亲吓走阻挡他父亲去往奈何桥的煞神。
一阵急促的鞭炮声，终于向这个世间宣告了老曾的死讯，也引来了一声声狗叫声。
眼见着快到一点，三个人也有一些睡意了，曾德好说歹说让母亲和妻子去睡，但家里的顶梁柱凄惨离世，谁又愿意去睡，再有睡意也要强挣着给老曾守灵。
三个人围在临时的灵堂前，商量着第二天去派出所还是交警队去报警或去询问老曾遇车祸的事，他们弄不明白人被碾成了那个惨状，死者的电瓶车咋还在车祸现场、死者的残留骨头渣和碎肉咋还没收拾干净，或是根本就没人报警没人收拾死者遗体以至于死者被碾碎的遗体被野狗吃得就只剩下现场那么一点点，如果真是后者，那老曾的遭遇就真的是惨上加惨了。
门口吹进来了一阵寒风，蜡烛的火焰急速乱晃，燃烧着的纸钱带出的火光一阵乱飞。
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的狗叫声，让这个寒冷冬夜增添了一丝悲意。
三个人不禁把领口拢了拢，似乎这简单的动作马上就让寒意减弱了几分。
狗叫声更近了，也传来了一阵貌似奇怪的声音。
终于，奇怪的声音停留在了亮堂堂的灵堂门口：“这，这谁死了？”貌似熟悉的声音传来，只是，这声音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三个人同时望向门口，也同时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只剩下一点骨头渣和碎肉的当家人老曾吗，他咋又回来了，只是，看他样子似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以至于他看起来显得有一些狼狈，“你，你咋……？”老曾的老婆不知道该怎么说，曾德两口子也疑惑的看向门口，他俩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人是鬼，虽说平时他们都坚信这世上没有鬼，但当这奇特怪象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的面前，又让他俩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鬼。
“你们这是咋了，这是给谁烧钱啊，唉，走得我好累！”面前的“老曾”很疑惑的看着堂屋内怪怪的三个人。
“你是爸？”曾德终于说出了他的疑惑，同时也是堂屋内三个人共同的疑惑：“爸你不是遇车祸了吗？咋现在又……？”
“是遇了车祸，不仅是我，还有郝梅他爸，我倒没啥，就是有一些擦伤，右膝盖有一些肿，身上有一些痛，其他的倒没啥，不过医生还是说明天再全面检查一下，只是郝梅她爸看起来要伤得重一点，但好象也不太要紧，具体的要等明天检查过才知道！”老曾进到屋里围在火前烤着火时回答了大家的疑惑。
“啥，还有我爸？”郝梅吃了一惊，她不明白公公遇车祸的同时咋她爸也遇车祸了。
“我下班回来经过车站时刚好碰到你爸，他说今天刚杀了猪，他就想趁着新鲜拿几块肉和两个肘子来，我就载着他回来，刚到三家村时我也不知道咋的就被车撞了。后来救护车把我们拉到人民医院去，值班医生临时给我们处理了一下，说我们应该情况不重，说具体情况明天检查了才知道。我想着打电话给你们说一下，结果我手机被撞坏了，你爸出门时又忘了带手机，所以后来我想反正情况不重我就偷偷跑回来给你们说一下以免你们担心，明天早上我再回医院去！”老曾坐下来歇了一下，赶紧把事情简单的说了。
“诶对了，你们这……？”老曾指了指还燃烧着的香和蜡，纸钱因为老曾回来后众人的问答而忘了继续烧。
曾德赶紧说了有人来报信说三家村车祸以及三个人赶到车祸现场以及之后的把残存骨头渣碎肉带回家烧香蜡纸钱等经过。
“诶，爸对了，车祸现场咋有骨头渣和碎肉呢？”曾德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就是骨头渣和碎肉，让他们误认为他爸惨死。
“骨头渣和碎肉？？哦，对了，郝梅他爸不是带了猪肉和肘子吗，肘子里面有骨头，猪肉也有骨头，估计就是猪肉和肘子被很多车碾过后就成骨头渣和碎肉了！”老曾稍微一想，赶紧做出了解释。
“对了，既然爸和我爸都没事，那就把这些都撤了，明天我陪爸去医院，再带上身份证啥的！”说完，郝梅动手把“灵堂”上苍促摆设的东西都撤了，虽然虚惊了一场，但是，刚才爸都说了，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好了好了，我现在也累得很，你们先忙着，我先去睡了，记得明天早上早点叫我哦！”老曾说完，一拐一拐的走向了房间。不远处，两只猫一前一后追逐着，传来了相互嬉戏的叫声！
简介：秋夜问雨，男，七零后，成都市新都区人，文字爱好者。静看秋雨赏春花，淡看世间冷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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