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闲趣,闲花闲草
花草之事,几于“无用”,我们在碌碌人生中既不能从中获得一点名利的好处,也不能以此求得芝麻九品的官禄,更不能用此博得娇靥美人的垂帘。然而于一些好事者,却偏偏爱侍弄赏玩。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超脱于名利、官禄、美色之外的东西在里面。
“青苔满阶砌,白鸟故迟留。”是晚唐诗人杜牧写的一句很有意思的小诗。鸟迟留是爱怜这满阶的苔痕,也许正如“山光悦鸟性”那般,鸟是从苔痕上感受到如临山间的自然之美而感到心情愉悦。闲花闲草对于人来讲,也是一样的道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悠然间感受到南山的美,是先有一颗悠然对菊之心,而后发生采菊东篱之事,又在无心之间邂逅南山之美的缘故。
所以,人必须先从心底生出闲情闲趣,然后便自然对闲花闲草、云鸟风月无不有一种“忘言”之感。“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草木生发有时,花叶开落有数,人在花草自然的感发中看到生命的本真,如果眼光长远,就会同时看到“春有兰兮夏有荷,秋有菊兮冬有梅”这种不绝的生之气象。就会在感物而哀中,生出一种奋勉向前,千古往之的悲怆感,而并不会产生生本徒然的消极想法。
好事者养闲花闲草,与物自乐,把每一盆盎花草都当做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来对待,生则共欣,死则同戚。将人的感情移入到花草闲事之上,亦是一种与天地自然大道的共情。就像濠梁之上庄子与惠子观鱼一样,庄子融情入鱼,见鱼翕如往来而如己游于无涯,斯是乐也。惠子心里放不开人与天地万物有别的“执念”,便搞不懂庄子的意思。即便惠子获得庄子的解释,若不能放下“执念”,只凭“坚白”的知去逻辑推论理解,至死也是不可能理解庄子的快乐的。
花花草草,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我亦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当我忘记“我”时,我便可以情同花草,与花草无二。
而“无我”的刹那,便已然进入到庄子那种“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大境界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