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683 | 庄谦应摸蟹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摸蟹记
·庄谦应
小时候,收割了早稻,插下晚稻之后,还未开学,经常去捉蟹摸鱼。一个人去,觉得太没意思,即使捉得再多也没人喝彩。何况,那些深不可测的水潭,那些神秘莫测的水草,还有那些转着漩涡的闸口,也时时教人觉得孤单和害怕。不如,带上小桶或竹篓,约上就相差一二岁的伙伴,三五成群,一起欢笑,热闹而踏实。大家像撒欢的小马驹,一路小跑着,经过沟渠和水田,早已跃跃欲试,不由涉水试探,往往已小有收获,那些小鱼和小虾,让你心痒痒,迫不及待。等翻过石洲寨,一条由北向南、自布袋围直通二孔溪的水渠就出现在眼前,流水缓缓,水草轻拂。两边的水田稻禾一片碧绿。水渠上架设三条宽约八十公分的石板,我们称之为“三板桥”。
一见到水渠,大家“扑通扑通”鱼跃而下,先是泼水嬉戏,然后分头行动。轻轻拨开岸边的水草,水洼里有时住着相亲相爱的一家子——塘鲺,或许生活过于安乐,忘了居安思危,浑然不觉已是大难临头,被小子们一锅端了。长长的黑胡子,扁扁的大嘴巴,滑滑的长身子,让人欣喜欲狂。不过,它腮边的两根鱼刺,十分厉害,被扎到的话,非打寒战不可。所以,捉这鱼要又准又稳。
很多时候,我们在岸边摸虾和鲫鱼,也摸螃蟹。螃蟹住在近水面的扁洞里,洞里积点浑浊的水,我们用手掌自上而下摸进去,捂住蟹背,轻轻扯将出来,十条蟹腿在空中乱舞一通,仿佛战败的将军垂死挣扎,让人喜不自禁。
运气好的时候,每次摸进去,捉到的都是螃蟹,或鱼虾,半午就可以装满塑料小桶,让威武的虾兵蟹将们挤在一起窝里斗。小伙伴们经常互相炫耀,比大小,论多少,头发湿漉漉,脸蛋脏兮兮,浑身水淋淋,嘴里笑嘻嘻。
偶尔运气不好,摸进去,觉得粗糙而湿冷,浑身起鸡皮疙瘩,会立刻缩手。也有胆子大的伙伴,一把抓出来,手一抖一抡,一条水蛇在半空中被甩得远远去了。后读《劝学》,方知有“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之说,原来这蟹将军毛毛糙糙,用心不专,连个洞都挖不好,害我们这些小子有时难免被吓得心惊胆战,活该把它捉回去交给母亲做成盘中美味,掰蟹壳挖蟹黄,送饭下酒。
不过这也有好处,让我们从小知道要多留一个心眼:螃蟹的洞里或许是一条水蛇,水蛇的洞里或许是一只螃蟹。
水里还有一种坏蛋,那就是蚂蝗,让人恨之入骨。有一次,一位伙伴在水里突然乱蹦乱跳,捂住裤裆处哇哇大叫。我们吓了一跳,围上去,一把扯下他的短裤,赫然发现一条蚂蝗已经快要钻进他的小命根!大家一通手忙脚乱,幸好还能将蚂蝗拽出。虚惊一场之后,大伙将罪犯置于堤坝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上,狠狠地用石子砸个稀巴烂方才解气。
等到暑气渐消,秋风吹起,稻子扬花的时候,开学的钟声已敲响,蟹洞里的水蛇多起来,螃蟹仿佛已被捉光,伙伴们一齐放下竹篓背上书包回到校园。因为捉螃蟹而伤痕累累的手在笔墨和书本的喂养中慢慢恢复光滑柔嫩。
弹指三十年,螃蟹在岁月中穿行,蟹黄在记忆中飘香,伙伴在故事中长大,华发在鬓边上驻足。乡中宴席偶逢,儿时伙伴再聚,忆起一起在三板桥摸蟹之事,不禁相对抚掌长笑。
那山那水那茶叶那菜头那番薯【戴国芳童晓燕张伟红林进挺蔡金针】
番薯到了海陆丰人锅里,能变出N种另类的做法,但为什么成不了贡品?
转自:汕尾日报2018.01.07
善为网:http://www.shanweinews.net/
你可能会读
文学看台681 |文化之旅122(沈洛羊陈辚张伟红吴春红童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