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年少的冬天(沙棘)
- 作者:沙棘
- 图片:来源于网络
冬天来了,雪已下过一场,外面的风不大,但是雪后出门走走,感觉很冷,冷的不敢多走,更不敢骑自行车,不敢触摸一下那冰冷的车把。顶着晨曦走在路上,总想进商店暖暖。
这景象,总觉和上了年龄有关,冷的让我思寻,才思寻起自己的年龄,才思寻起自己老了,身体里透不出火力了。
是今年冬天的冷,让我想起我的妈妈,有妈妈的那些冬天非常温馨,冷的是天气,那年少的冬天,身子还很抗冷。
如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裤,这种冷到骨头的感觉,依然令膝盖刺痛,那种刺痛,只有那年少的冬天有过。
年少的冬天,在大雪节令,也是格外的冷,冷的无处躲藏,想尽一切办法,把窗户捂的严严实实;冷的让人想方设法往油灯下躲藏,冷的只能想办法依着火炉,尽量往火炕上爬,早早钻进被窝睡觉。
今天的冷,实在令我瑟瑟发抖,令我想起了童年那时候的冬天,想起了油灯下的妈妈。
我小时候,年少的冬天,雪花经常不约而至,上学的路上,总是踩着没膝盖深的雪,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躲避挖土坯留下的深坑,生怕掉了进去。
一路上穿着妈妈补衲的旧皮袄,头上没有狐皮帽子,我顶着妈妈缝就的兔皮帽子,那兔皮是自家养的兔子,特地留着皮毛做一个简易皮帽,把脸捂着严严实实;脚底穿着自做的毛线袜,套着妈妈早早用毛毡做好的棉靴,顶着凛冽的寒风,往返于学校和家。妈妈即使这般武装我,可是那风,依旧能刺进骨头,能把耳朵冻僵,把手指冻麻木。乃至于一进学校教室,马上就去找火炉烤手脚。一个教室两个火炉,大多数人都喜欢靠火炉近一点的座位。
那时候的冬天也是特别冷,当那块铁轨发出的上课钟声响起后,坐进教室,依旧能听见同学们一起跺脚的节奏,老师讲台上也时不时搓一搓手。
午后放学 ,太阳总算照了一个上午,主要是那荒野的野风,野的无孔不入,钻进帽子里,钻进脚底,钻进年幼的手心里。冷风刺骨,一开始感觉发痛,慢慢冻僵,最后发麻。到家,做针线活的妈妈跳下地,从水瓮舀来一瓢冰水,用冰水暖手,然后妈妈才慢慢搓摸着我冻僵的耳朵和双手,防止温差突然太大了伤害肌肤,母亲的用手搓一搓耳朵和我的双手,那温暖暖到心窝子。
年少的冬天,格外清冷。自有缘由,那时的冬天的确很冷,雪后零下三四十度是常能触摸到的温度,手不可以碰触门把手的铁环。那时候在野外走路,野风肯定是大,那时没有现在的衣服和取暖设施,纵使怎么武装依旧寒冷。但是,就在那么冷的环境下,仍能安全第度过漫长冬天,甚至于父亲还要继续赶马车去阴山后换粮。只能说是因为有妈妈,妈妈在冬夜油灯下的忙碌,让我们能够与大自然的严寒抗争。
乡村的冬天
小时候的冬夜,特别漫长,长的让我们早晨只能在黑暗中起床穿衣。就是这样的漫长的冷夜,我们晚上依旧要去外面听书或打闹,依旧要守着油灯看看书写写字。点点闪闪的油灯,把妈妈的影子映照在黑暗中墙壁上,那是一副刻绘于我脑海里的图画……
其实未入冬,妈妈就开始了忙碌,白天要做饭和准备衲鞋底的绳绳以及用煮烂或煮黑漂染白布料,晚上和我们围坐油灯下,她忙着补衲一件件衣服和鞋帽。
很多次我读完书,顶着明亮的星星,跑外面玩一会儿,或者找个老爷爷家听书回来,妈妈依旧还在一针一线地缝缝补补。我们钻进依近火炉的热炕睡下了,偶尔半夜醒来,看见油灯下的妈妈还在继续补衲,问她为啥还不睡,说一声:“马上就数九天了,赶着给你们做一双新棉鞋”。
冷夜的屋里,窗户挡着冰冷的星空,除了火炉的溢出来的光亮,发现墙壁上也有妈妈的身影,陪伴我进入了梦乡,梦乡里的冬天,睡着了一点点也不冷,温暖而且温馨。
那时候的冬天,夜空格外清冷明亮,夜空格外静谧幽深,我儿时的记忆里,一冬天,妈妈总要在夜里伴着油灯,很晚很晚才睡觉,常说一句,赶在数九天以前做好针线,为娃娃们补衲好新衣,腊月就能专心准备过大年了。
妈妈陪伴着我们,除了下地里和思寻着怎样才能吃饱,还陪着油灯,一年不停地为六七口人缝缝补补,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交替着,不知不觉中,我们长大了,妈妈却老了。
后来,有了电灯,我离开了故乡,在明亮的灯光下,不知道在哪一天,我发觉妈妈的头发白了,走路慢了,再后来拄上拐杖了。
有一次回乡,也是冬天下雪,我出门的时候,妈妈拉着我,非要给我带着父亲的羊皮帽子,非要让我穿上曾经穿久了的棉裤,我说过时的衣服,穿着很难看。她说:“大冬天出门,生命最重要,有什么好看难看。” 穿好了才让我走出家门,穿着妈妈在油灯下补衲下的衣服上路,一路上的冷风呼啸,真还顾不得好看难看,到了车站,坐在长途客车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冒着寒风到了工地单位,一直走在寒冷而温暖的冬天。
再后来,我有了女儿,那是1988年的冬天,父亲写信说妈妈为她的孙女做好了冬天的棉衣,就等着发邮局邮递,我就等着邮递来的棉衣。哪知道,那时候的邮递,二百公里的路能走半月二十天,可入冬的天气,它是不等邮局的快慢,就像娃娃脸,说变就变脸。我跑了两次邮局没有音讯,便跑了商场,买来花布和棉花,学着油灯下妈妈的样子,裁剪缝补至深夜,第二天早晨,总算给上幼儿园的女儿穿戴上了,虽然样子难看,针线活不算好,裤口还大一些,但是孩子不再受冻。穿着我缝补的棉衣,孩子还蛮开心,就在第三天,妈妈缝补的棉衣从邮局取了回来,这样孩子好歹有两套新棉衣,也算有个替换。
妈妈在的冬天,外面野风很大,冬天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但是,我那时候正是:傻小子睡凉炕,年轻火力壮;再说有妈妈的一声声牵挂和油灯下的缝缝补补,却让我身上很暖和,让我心里很温暖地走过了年少的冬天。
其实,于今回想起来,有妈妈的冬天,其实真的不冷。
- 作者简介:卢有成,笔名,沙棘。内蒙古人,1963年生,84年毕业于华北电力大学,电力高级工程师,发表专业论文30余篇。业余爱好写写诗文,文字经常散见于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
2020年第29期 总第29期
- 编辑:三柚
- 2020年第2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