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成:当代书坛需要什么样的书法家?

常言道:“人不可有傲相,但不可无傲骨。”国门就是这种无傲相、有傲骨的艺术家。“寄我清狂”这四个字是他妻子张斯泓题写在国门作品的引首上,可以为证。
我现在获得了选择看展览的自由,从前我在书协做领导的时候什么展览都要看,那不好的展览近于“环境污染”,看了以后对自己有极大的消极影响,故古人把坏字称为“恶札”。记得去年湖南中青展参加讨论会,我作了一个发言。我提的问题是当代书法的“风格辨识度”。现在的书法到展厅里去不能辨认出是谁的作品,这给我们的展览机制造成消极影响是有关系的。我认为何国门他的书、画具有了很高的风格辨识度,甚至可以称作令人过目不忘。国门和斯泓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成熟的书法家,写这样具有独特个性的字,九十年代可以,但是今天这个时代并不吃香。自从高呼“回归二王”口号以来,用二王的点画结字为标准,国门的字便一无是处,尽管他和王羲之是老乡,也会被批评的遍体鳞伤,这个涉及到书法的标准是什么。

苏东坡曾经说过:“古人论书,兼论其人生平;苟非其人,虽工不贵。”看到何国门的作品,你就必然记起这个人,理解他用作品所“说”的“话”。何国门和他夫人都是九十年代中青展获过奖、入过展的,他们对自己的艺术追求保持了很高的自信度,他们不需要为了追求《圣教序》、《兰亭序》的点画标准,把小字用彩纸写成大篇幅去刺激评委眼目得奖,他就这样小张小张地挂在这里任你看不看。从他创作里面看到了他的生活与个性,还可以看见他的夫人,甚至可以看见他的老师鲍贤伦、徐正廉的为人,以及他们之间的低调作派和亲近关系。国门夫妇螯于一隅,不追时髦,“闭门造车”,故能高视阔步,我行我素,“目中无人”。这种书法恰恰是当代需要的。一看这个展览就联想到他这个人,和他的奇思妙想。他有点扬州八怪的习气,像伊秉绶那样用篆书的方法写隶书,他用隶书的方法写行、草,既古意盎然,又新颖别致。在新昌、剡溪那个地方,就是有东床坦腹、夜行访戴这样的奇怪人物和惊世的艺术,能够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国门离完美还有相当距离,但是令人过目不忘是做到了,这就是傲骨和风骨,是我们要追求的艺术的本质。

从他的画来说,他的绘画具有设计和装饰品位,这样把他这种颇具有宋画笔墨的山水画转换成一种现代的审美符号。中间一座洋楼,四周是等待折迁的田地,他的画至少获得这个时代的文献价值。他的画这种非常强的形式感,也让我们想到一个艺术家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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