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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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鲁的眼神

作者：刘 亮

这是六十三岁的石鲁，此刻他正躺在医院里，一般不让见客，青年摄影家邓伟第四次才得以见上一面，也就有了这样的一幅特别珍贵的照片。

他把焦点对在左眼上，去捕捉石鲁的面部表情，从而达到传神的效果。

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本杂志上见到这张照片，一下子被震撼住了。

没有背景，如果说有，那也是黑色的，反衬出石鲁面部的光泽与神情。

他侧着脸面向前方，目光中充满了热烈的期待与向往，我甚至能感受到一起一伏的胸膛的起伏，那是他平静的外表下面有汹涌澎湃的感情的海洋在激荡。他的眼光微微内敛，眉头隐隐约约皱在一起，让宽阔的额头有了变化。

他的胡子不短了，快盖住盖严嘴巴了，但是我仍然能看到，因为皱起眉头而嘴巴稍稍张开。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全部变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向后梳着。

这一切构成了一种气质，对时代与国家，对艺术与人民的同情和悲悯，对那个时代的强烈的关切与询问。

因为对焦的原因，他的那双眼睛好像有两个发着光的白点，那是激动的泪水吗，也许是，肯定是。

我注意的是他的嘴在轻轻地张开，没有声音，但是我仿佛听见了声音，那是呼唤那是呐喊，那是寻找，那是拥抱。

他的身体整个呈现出的是一种滚烫的情绪。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只身一人去延安的青年。

有一些画家对我一生的启示都非常大。

我在井下劳动，下班在春天的田野里行走，在夏日茂盛的原野里，漫步在冬日的黄昏中，静伫夕阳;在希望与绝望中走走看看。

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又去看他的画，那蓬勃的生命力，鲜活的生活气息，呈现在纸上，唤醒我对于真善美的向往。

我该怎样说这个人呢，仿佛与他神交了很久，却从未见过面。在很多的传记文学中知道了，你是带着一腔热血去奔向延安的，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和人道主义占据你的胸膛。我最早了解他是从贾平凹的短篇小说《梅花》中知道的，在这篇文章里写的比较传神，那是晚年的石鲁，那是在大山沟回里喝上一杯酒就温暖全部心灵日子的他。每一次读他的那些话论关于绘画的文字，我都觉得每一个字都是真挚的，每个字都带着温度，滚烫炙热。它不同于那些没有主观色彩的理论，而是饱和着自己的感情的汁液。

在他的绘画里，每一次走进都仿佛是一次心灵的灌溉与灵魂的救赎，是啊，他就是在不断的着我，感召着我，灌溉着我的身心。很多次面对他的画作，我都激动的泪流满面，很想有一种想向人诉说的感觉，我无法解释自己的这种行为，可能是感动太多了。当有一天看你在说山水画就是人物画呀，我觉得一下子释放了自己的情绪，找到了打开你绘画宫殿的钥匙。是啊，读画就是在读人。好的绘画。其实就是一个画家人格的体现，心灵的流露，感情的不断的倾诉。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全部的情感的观照。

宏大的叙事与个人心灵的低语完美的融和起来，创造出一种撼人心魄的意境，是他的真性情化作画幅的色彩，每一幅画的后面都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在他的画作里洋溢着热气腾腾的生活气息，这一下子点燃了我，对生活的热爱与拥抱感召着我，他用绘画给我一生的教谕，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张着，我始终记着他的的话：直接参加生活，始能将生活移入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