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中国精美小说、散文、诗歌、散文诗大奖赛张富存作品

家乡的油菜花

张富存（河南）

行走在这姹紫嫣红的春天里，不由我又想起家乡的油菜花了。

我是伴着油菜花长大的乡下人，听惯了它的语言，看惯了它的风景，从小对油菜花就有一种割舍不断的特殊情分。

在我们那里的乡下，虽然油菜花也被叫花，但家乡人从不把它当花来养活；它呢，也从不把自己当花而自居于世。每年朔风吹响的日子，它就把自己当作庄稼一样和麦子一起牵伴着，被庄户人一同送进放飞它梦想的泥土里，去接受风霜的洗礼、等待季节的召唤。其实，很多时候，它还不如麦子，它怎么能比起麦子呢！麦子总是被播种在任由自己驰骋的广袤的田野里，上足了肥料，喝足了汁水，有人疼爱，有人看护，只等人们在那个夏日里欢欢喜喜的迎回。而油菜花呢，什么也不用，任由你随便把它扔在不拘是哪里的泥土里，只靠天光的恩赐，它就会义无反顾地回馈于你，撒在田野，它就能以此为家；扔在沟畔，它也能在这里织片绿荫；丟在荒野，它亦能在那里生根发芽，燃醉荒郊……

油菜花的出身虽是卑微的，对于此，它似乎并不在乎，似乎它也要努力地开出属于自己最瞩目的花朵给大家看。它不羨桃花的妖艳，独自开出另类的灿烂，它那扑扑簌簌、开得金黄金黄的花蕊，灿烂得就像是向阳在秋天里的朵朵菊盏，晃人眼目，撩人心弦；它那明艳的朵，一朵，两朵，三朵……虽然看上去纤纤弱弱，却也是以一种极大的凝聚力在相互地牵扯着，结伴着，欢腾着，熙熙攘攘，浩浩荡荡……汇成一股强大的春潮，似拍山流的蜀江春水，溢光流金，拍岸而来，灿烂得让村山惊艳，让城春惊呆。它虽没有牡丹的富贵，但却开得风风火火，风得能醉阆苑、羞仙葩，火得能媲美玉、比无瑕。尽管如此，却还是很少有人在意它。在意的，只是大家闺秀的“梅兰竹菊”，又有谁能在意那个小家碧玉的油菜花呢？不是就有一句叫“谁爱风流高格调”的呐喊吗？但在浩如烟海的诗赋典章中，写油菜花的又有几人呢？

不是说“没有雨伞的孩子在奔跑”吗？你看，这没有雨伞的孩子，不正是在说油菜花吗？这油菜花，不像是桃花，有人宠爱，被照看在园子里；更不像是牡丹，被人天天恭作盆景庇护着，它只能像雨中的孩子，以“奔跑”的方式来弥补自己先天的“不足”。因此，它要发挥自己的潜能，趁着春光，它要把自己的花朵绽放得更加光彩照人、风光无限。

说句实话，在我见过所有的花中，油菜花不仅是最璀璨、最热情、最奔放的花，也是最忠诚、最亲民的花。桃花虽艳，但经不住风的稍稍诱惑，便会随之逃之妖妖而去；梨花虽闹，但一场冷雨过后，也便是“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的凄凄惨惨戚戚的草草收场……只有这油菜花，每年，从料峭的初春，一直到初夏的光影里，你都能看见它次第开放、热热闹闹陪伴在你身边的笑靥。每年春天，不妨到我们那里的乡下去走走，你会发现，那满眼的花呀，坡坡岭岭的尽呈油菜花金色的海洋，那气势，真的是惊天动地，撼人心魄。不仅如此，油菜花的香气也是最迷人的，它的香，浓郁，纯厚，悠长，恬心，可人，你与它不见则已，一旦邂逅，你会真正见识什么才叫“沁人心脾”，什么才叫“荡气回肠”。它的美，尽管还时常被人忽视，但，它并不气馁，没有哀叹，没有幽怨，仍然以乐观的姿态怿立于世人面前。

这油菜花的美，它也不像有的花朵，仅以自己的美艳来吸引人。至今我才明白，这个本就不擅张扬的它，在这百花争艳的春天里，却也把自己的花朵开得这般耀眼，非为别样，只是因为，它是要把自己的郁香发挥极至，以此更多招揽蜂蝶的光顾，便于传花授粉，结出果实，不图虛名，不负春光，来回报它一直眷恋着的那片深情的土地。

越来越，感觉这油菜花的美，是在说我们乡下的孩子，他们不需要特殊的关爱和照顾，似这誓报春晖的芊芊小草，以他们的朴实、勤劳、昂扬之气，亦能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蓬蓬勃勃，抚慰亲人，告慰家乡。

忽地，我又想起了自己在《油菜花》中的诗句来：餐霜卧雪度光阴，好景来时满地金。花开遍野村山笑，香飘漫坡惊城春……

衷爱这诗，喜欢这花。

【作者简介】张富存，河南西平人，公务员，驻马店市作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