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改变了什么？

究竟改变了什么？

作者：李广生

“爱和学习是生命的两大主题。”熊孩子在心里默默地思索这句话，竟涌出几分感动。虽然有那么多人研究学习，还有那么多人思考爱，但究竟有多少人真正理解学习和爱的真谛呢？学习被狭隘化了，爱被浅薄化了，如此美好的两样东西，被那些急功近利的人弄得面目全非，人类极有可能正在失去爱和学习的能力。想到这里，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猪老师和蔼的笑容。他隐约感觉到，那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刚才是概括而言，你总结的非常到位，发现了学习的本质即变化。这可是几代心理学家一百余年的研究成果。下面你能不能具体谈一谈，究竟发生了那些变化？”电话里又传来猪老师的声音。

熊孩子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摆脱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想法，专注的思考猪老师的问题。他说：“我正等着您提问呢，而且我知道您一定会问我具体的想法。先要整体把握，然后具体分析，是您一直强调的认识事物的方式。”

猪老师：“你能发现这一点我特别欣喜。作为老师，我一直认为带领你认识世界，并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认识自我，是最重要的使命之一。我要把自己看到的世界告诉你，但并不是让你认为这就是世界的本来面目，而是为你示范如何了解世界。这个世界属于我也属于你，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关于世界的认知。世界是普遍联系的，只有尽可能的从整体把握它，才能避免偏见和偏激，才能避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但也不能只从整体把握，还要进入它的内部，洞察它的微妙，否则就难以形成深刻的理解。你掌握了认识世界的基本原则，我为你高兴。下面就请你进入到变化的内部，具体而详细的告诉我，究竟在哪些方面发生了哪些变化。这会让我们对学习的认识更加深刻。”

熊孩子：“具体而言较为明显的变化有以下三点。”他想了想，“一是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关于学习的知识，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人对学习进行过那么深入的研究，提出那么多深刻的主张。”他停了停，“二是对学习的认识发生了改变，原来我以为学习就是学知识，没有想到学习本身更值得学习。”他思索一下，“三是在学习方法上也让我有所改变，就像您所看到的那样，我越来越喜欢思考问题，而不再仅仅满足于知道答案。”

猪老师：“这三种变化恰恰是三类知识在你身上引发的变化。”

熊孩子：“愿闻其详。”

猪老师：“我想先请你了解一下知识分类学。你知道哪些关于知识分类的知识？”

熊孩子：“知识分类嘛，在我看来，应该是按学科划分吧，比如语文知识、数学知识、物理知识等。”

猪老师：“这确实是一种分类方式，依据学科领域进行区分。但还可以依据其他标准进行划分。”

熊孩子：“其他标准？”

猪老师：“对！比如依据知识的特点可以把知识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显性知识是客观知识，可以用语言表达，用文字和数字表述，易于整理，存储，可转化为信息并进行编码，以数据形式交流和共享。显性知识也称为可表述知识或可编码知识。隐性知识是相对于显性知识而言的，它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知识，是一种经常使用却又不能通过语言文字符号予以清晰表达或直接传递的知识。所以隐性知识又称默会知识、缄默知识。正如这个概念的提出者哲学家波兰尼所言‘我们所知道的要比我们所能言传的多’。”

熊孩子：“是呀，很多经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在实践中慢慢体会，才能逐渐掌握，而它们往往是极其重要的。”

猪老师继续说：“还可以依据知识的性质进行分类，比较权威的是美国心理学家布鲁姆的分类学理论，修订之后他们把知识分为事实性知识、概念性知识、程序性知识和元认知知识，四大类11种子类。”

猪老师似乎感觉到电话那端熊孩子有些吃力，他连忙话锋一转：“你刚才说的三种变化，第一便是事实性知识的变化，你知道的关于学习的术语和事件增加了。”

“哦。”熊孩子长出一口气。一大堆理论搞得他有点迷糊，他喜欢像这样结合具体实例的分析和说明。

猪老师继续说：“第二便是概念性知识的变化，你对学习的原理、内涵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这些都是概念性知识。”

猪老师继续说：“第三便是程序性知识的变化，也就是你所说的具体的方法和步骤。”

熊孩子：“我大致明白了，但因此又想到一个问题：学习引发的变化特指知识的变化吗？”

猪老师笑了，他说：“你能发现并提出问题的这一点，我真的特别欣赏。可是你知道吗，你的这个问题涉及两大心理学派的对峙。”

熊孩子：“那您给我讲一讲吧。”

猪老师：“上个世纪早期，行为主义心理学派登上历史舞台并占据主流，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他们认为学习是学习者所处环境中发生的事件，引发的学习者行为的变化。行为主义主张心理学应该屏弃意识、意象等太多主观的东西，只研究所观察到的并能客观地加以测量的刺激和反应。所以他们认为学习就是受环境影响，人的行为发生的改变。而到了上个世纪中期，认知主义心理学派崛起并占据主流，他们认为学习者行为的变化是由其认知变化所引起的，环境中所发生的事件首先在学习者的认知系统中被理解和表征为知识，知识发生了变化，进而行为产生变化。到了上个世纪后期，学习科学建立，加之脑科学研究的突破，学习是一种变化的核心要义被确立，但究竟是改变了行为还是改变了知识的争论逐渐走向统一。行为主义和认知主义在学习科学的框架内握手言和，可见的学习这一理念日益成为主流。学习是知识的变化，但这一变化必须是可观测、可检测的，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的。”

熊孩子：“原来如此。我还想问一个问题：这种变化是如何引起的呢？”

猪老师：“这个问题更有价值，它涉及到学习科学和教育科学的核心问题，是近几十年这一领域研究的重点。我非常愿意和你探讨，但是我的电话要没电了。有机会我们当面交流好吗？”

熊孩子：“非常期待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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