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笙和我都认为,《生死线》才是“兵团线”三部曲中最好的
生死线
沽宁,这是一个相对平静的江南小城。有一支几千人的国军守护着。守备司令竟然姓蒋,虽然是地方军,不是嫡系,但还是姓蒋。其他的地方早已燃起战火,但传说中的日军,似乎还很遥远。
有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听说日军屠了距沽宁不远的一个村子一一窦村,但又消失不见了。
实际上是日军杀了窦村274口,仅仅是为扒下他们的衣服,伪装成中国的老百姓,以便潜入沽宁。
唯一逃出的人叫六品;后来逃到沽宁的六品,首先遇到了一个叫欧阳山川的人。欧阳山川问他叫什么,这个拿着一把大砍刀,砍死了6个日本人的憨厚的胖子,目光呆滞地大声说:叫六品,窦六品!
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去。此时的沽宁,这句话显得十分诡异。欧阳山川因为脑部受伤,一直潜伏在沽宁,被他的同志很好地保护着,已经有三年时间了。
他早就想离开沽宁了,但迟迟得不到上级的批准。这个上级,名叫老唐。为了安全,他并不知道谁是老唐。
我们很快就知道他每天朝夕相处的“妻子”,就是老唐。“妻子”当然是为了掩护的需要,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在特殊环境之中,同志之情很容易演变为男女之爱,比较经典的当属余则成和翠平。一一要是和平年代,他们相遇相知概率极低。这对个人的命运来说,是幸福还是不幸,谁也说不清楚。
表面上客客气气,内心早已深深相爱。欧阳什么也干不了,简直就是一个废人,所以常常牢骚满腹;他不仅什么也干不了,而且很可能还爱上了思枫(他不知道就是老唐)。
所以,他迫切需要逃离。
他的公开身份是女子中学的国文老师。他的学生中,有两位比较打眼。一个叫高昕,本城最有钱的人一一商会高会长的女儿。高昕比较打眼是因为性格外向,喜欢社会活动。另一个叫唐真,唐真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父亲,还有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弟弟。唐真本来内向,但她勤学好问,欧阳先生拿出极大的耐心拒绝她,她也总可以找到问题。
唐真爱上了欧阳山川,她甚至知道他的妻子是假的。
高会长高三宝,从未遇到过现在这样的危机。他的财富可谓是沽宁的半壁江山,但日本人说来就来,他光亮的脑袋里无计可施。
他抓住两棵救命稻草,一棵是蒋司令。他需要蒋司令守住沽宁,所以常常犒劳部队,情愿千金散尽。
但千金散尽就够了吗?他自己的千金小姐怎么办?所以他又抓住另一棵稻草,他的世交的公子,眼下滞留沽宁的留美博士何莫修。他要托何博士把他的千金高昕带到美国去。
一口美普,早已忘记沽宁话的何博士,此刻正狂热地爱上了会长先生的女儿。他现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讨好自己心爱的姑娘。会长这样的安排简直是“太妥了”。
何博士,胆小,怯懦,呆萌,滑稽,他很有信心去捂热高昕小姐那颗冰冷的心。所以,当高会长问他何时可以带小姐走的时候,他答:两年。又进一步补充说:两年就够了!
高会长当场气晕。
高会长办了一个沽宁车行,车行有很多车夫,其中一位名叫四道风。四道风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帮会组织沙门老大沙观止的侄儿。所以,他可以在大街扯着嗓子喊:我是四道风,四海为家的四,不讲道理的道,狂风大作的风!
四道风很拉风,血气方刚,义薄云天,无人敢惹。可是沽宁还是失守了,而且是日本人买通沙门而潜入;日本人偷袭沽宁成功后,死掉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大的”。在以后漫长的7年里,他的“二的”、“三的”,都先后被害。
但“四道风”,却成了一面旗帜,直到日本投降,这面旗帜都没有倒下,先后有几百人牺牲。而这面旗帜,永远都有二十多人。后来成为四道风军师的欧阳说:我们是一群追求永恒的短命鬼。
这些“短命鬼”由小小沽宁各种派别的人组成,有共产党的潜伏人员,有幸存的国军上尉副官,有留美物理学家,有失去亲人的女学生,有家破人亡的乞丐。而队长永远是无门无派的车夫一一四道风。
四道风莽撞冲动,快意恩仇。自从自己的义兄惨死之后,他就不顾一切了。但他历史性地成为一面旗之后,一切又都不同了。
抗争不能只有一腔热血就够了,当他们屡屡陷入绝境,在生死线上挣扎时,他也有困惑:就算我是一杆旗,旗帜怎么飘,也是风说了算不是吗?
那么,谁是这个风呢?身子孱弱,屡受鬼子折磨的欧阳山川当仁不让!
这是一个迅速自发集结的一个地下抗日组织,也是一个典型的学习型组织。车夫成侠士,国文老师成最强大脑,唐真秒变“唐机枪”,国军上尉“龙乌鸦”原是名符其实的神枪手,最无用的“何二鬼子”何博士,在危机关头不可或缺,开汽车,制炸弹,修发报机…无人能替!用行动证明自己值“五吨炸药”。
我趟过了地狱的熔岩,心中奔淌着人间的溪流。
山河沦陷,生死一线。熔岩炼狱,最显情怀。
战争带来的惨痛和苦难都是相似的,对全国,是十四年;在沽宁,是七年。
在时间里倍受煎熬,除了仇恨和斗争,还需要什么呢?
需要爱。
何莫修:我需要阳光、空气和水!
高会长:水有,我去拿。
高昕:他说的水,是江河湖海。
是的,不仅我们需要温暖和呼吸,这片窒息的山川河流更需要温暖和呼吸。
因为我们爱她。这是一种大爱。
当然,我们也需要小爱,比如爱情。
欧阳与思枫的爱,就是一场生离死别,这是一个直到剧终才揭晓的爱情密码,让欧阳山川彻底了悟自己受刑时常常出现的梦境。
当得知思枫去世这个不幸的消息后,“唐机枪”对欧阳唯一的安慰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无论敌人多么凶残,爱情都会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中华民族都会生生不息!
还有四道风、何莫修和高昕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可怜的何博士多么无助:
“我小声说话你听不见,大声说话你也听不见,是不是只要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见?
“你是不是永远要把男人当成西瓜,切成两半,一半是理想,一半是现实。”
可是高昕不认眼前的才华,她要的是传说中的英雄。她终于见到四道风,马上表白。
四道风无可无不可:我本是你的短工,现在无非是把它变成长工。
经过一段生死考验后,高昕:四道风,你现在喜欢我了吧?
四道风:你管…管不着!
直到高昕牺牲,爱情却并没有随风飘散,而是更加深沉而永恒,就像深埋在地里的熔浆。
直到,四道风也变成地里的熔浆,两个灵魂合二为一。战争结束了,爱让这片土地变得丰腴而宁静。
有一种友情叫战友。
每天都在叨叨叨的“唐乌鸦”,每天都在想着离开,去寻找自己真正的战友,正牌的国军。这位堂堂的上尉实在看不上这帮根本不会打仗的乡巴佬。
“乡巴佬”不跟他一般见识。打仗的时候,眼看敌人就要冲上来了,那些乡巴佬大叫:以后不要说八点钟九点钟方向,我们从来没戴过表!
他把自己的妈妈丢给别人,只顾自己杀敌。当他妈妈担心大家营养不够时,他吼:现在是担心营养够不够的时候吗?等他们挨了子弹就知道自己不缺铁了!
有时也感叹忠孝难两全,不禁自言自语:我真是孝而不顺啊!
还是乡巴佬提醒他:你那叫不孝顺。
而当他真正的战友“华盛顿吴”到来时,他又拒绝了给他加封的中校军衔,选择继续和那些乡巴佬在一起!
在沽宁,乡巴佬是一种骄傲,四道风是一种胆量。
何博士在街上赤手空拳地救助老百姓,便扯一起一面大旗:我是四道风…的兄弟!
国军上尉倒在了胜利的那一刻,为了军人的尊严,至死也不让妈妈看到自己倒下。
窦六品背着妈妈一一现在是他的妈妈了一一回到了窦村。
四道风也倒下了,倒在了他的叔叔身边。在枪林弹雨里穿梭七年,让他活成了一个传奇。
最后这颗子弹,却是他的叔叔给他的。
这是一个人的宿命,一座城市的宿命。
而他哪怕死,也不愿失去亲人。而这正是这七年里,他,还有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不然,胜利是没有意义的。
最后,四道风倒在了风景如画的田野里,一支手臂伸出来,在夕阳下,就像刚刚长出来的庄稼。
何博士不愿意离开他的战友们,哪怕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他也不愿意。
他的孩子气没有因为这场战争减少半分。
他说:我会逃走的。
组织上派人接他,表示将用生命保护他的安全。
他轻轻地说出了那句震聋发聩的话:用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用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