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戏班前台后台的大管事
戏班中的事很难明白,就拿管事人来说,分前台管事、后台管事两种,前后台管事各有专责,各司其事,早年前后台管事不乏好佬。回顾以往,再看今日管事人拿捏主角,气焰万丈,唯利是图,受过管事人包围的老板们有苦说不出来,一定有今昔不同之感了。
其实前台管事有规矩,后台管事也有规矩,不是兄弟是角,哥哥便能把持一切充当前后台总管。戏班有一句话是说不上场的比上场的还难,那就是形容管事人的难处,怎么说他们也是站在候人的地位。现在谈谈前后台管事所负的责任是什么,这是老规矩了,或者今日各大班的管事人还有按照这种方式的也未可知。
前台管事便是现在风行一时的经励科,这是梨园中的一行,某一个班,必有一有资格、有经验、精明强干的经励科中人当首领,其次还有几个伙计,或是师兄弟,或是徒弟,全是亲枝近派,帮他跑道,谓之为“当头的”。此等人物一班起码要用两三个人,首领叫做“领班人”,所负的责任是办理外交、应堂会、查堂等,他们对于主角老板的话必须唯命是从,有时老板闹脾气他们必得忍气吞声地赔小心。除去应酬主角之外,主要配角他也得应酬得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这不过是说不出外时候领班人的事。每逢出外,领班人则越发忙碌了,出外他便得十足显出“挡手”的手段。到一个码头下车以后,唯一工作便是先到预定公演的园子里看看园子多大,容人多少,台面多大,适宜唱甚么戏,记住之后,回去报告老板,研究如何派戏。再有,全体人员到达一个码头之后,他与巡视戏园同时的工作便是为众人寻下榻之所,戏班称之为“下处”。两事过去之后,他才能另办别事,要不他是塌不下心去的。
再有某日演某戏,场面上短一个人,不管是哪一工吧,那么这时候这个“领班人”便得上去,短小锣拿起来就打,短弹南弦子的拿起来就弹,非得有这种好能力不能当领班人。每到年终他所候的老板认为他一年来相当辛苦,为自己出力不小,于是便得有除他所挣之外的相当报酬。钱能通神,老板给的钱他认为相当满意,那么明年伊始,他自是更出力地给老板认真办事了。
前台领班人所负责任大致如此,至于在京每戏所得,出外每月所得,不过与班中四五块牌角色相等,说起来也真清苦呢。
后台管事内行人均呼为“座钟”,他负的责任除去看场子之外,哪个角对于这戏有疑问之处,不管是生旦净丑哪一行,问到哪儿便得脱口而出地去告诉他,戏的大小如何调动,角的分配,都得听他一个人的,他像是一个指针,称之为“座钟”那真是再恰当无比了。一出戏里的场子尤其要熟,某场应该上哪几个角,不用打提纲他都能说得出。某日某出戏里短一个主要角色,又不管他是哪一工,说上去就得上去。某戏唱多大那更得了如指掌,拿得严紧无比。再有文武场都能坐,非得真有如此万能的不能力充后台管事,说起来较比前台管事似乎又繁难多了。后台全体人等都听他的指挥,每到年终说公事的时候,他有辞人、添人、减钱、加钱的权利。比如某一个角色这一年来颇知台上卖力,他便告诉前台管事人应该给这个人加钱,领班人也照着他说的话去办,说起来权利也就很可观了。前后台的同人尊敬他的万能,故对管事人群以“先生”称呼之,以示恭敬之意。
如今程砚秋之秋声社后台管事高登甲便颇具有此种能力,对程独有各戏无一不通,为砚秋场不能离的人物,实在是有由来的。
——此文来源《立言画刊》徐鸿昌
1943年1月9日(第2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