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魄
艺术化的文字是艺术家灵魂的外化,一段文,一段魂。
因此,我想谈一点对文魄的发现。对于她,我基本的观点是,她源于人心,源于环境,她不是固化的整体,而是灵动的组合。她是意识,同时也是力量。倘若发现并与她合二为一,便会实现力量的觉醒。
而发现她的最好场合,就是语言。文学中的语言境界,最高的,其实也是人字合一。这就是说个性化的语言就是语言的最高境界。而且,这种个性具有天然性。因为每个人本身都是有差异的,可能相似,但不会完全相同。人字合一不是一个方法,而是一个标准,但很多时候标准比方法要重要。而要达到这个标准,就要做到语言要直指本心,做到语言的诚实,让语言和自己的心境完全融合在一起。
环境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她是一门绝顶的哲学。环境是神器,遇人而动,人强则强,人弱则弱。在这个意义上说,对环境的理解会决定我们从环境中汲取什么力量、多少力量。所以,这几天我想出了八个字,即灵魄修仙,金躯入凡。前者指心灵与意识的超拔,而这个入凡就是指对环境的理解与运用。我的体验是不能再沿袭以往对环境的认知理念和方法,而要学会化整为零,化简为繁,化速为慢,方法的改变,有时改变的不仅仅是方法,还会有其他的连带反应,而这一点只有天资富饶之人能发掘出最大的力量。唯有观念的转变才可以让我们更好的回答一个问题,即人心与环境结合的方向、方法与程度如何把握。
在去年冬季的某天早晨,我无端的有一种冲动,就是想画画,然后我就跟着感觉走,找到一幅自己喜欢的画,然后把她临摹了下来,效果至少让我感到满意,对此,我感到十分惊讶,因为我知道,画画是我一直想做但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有一种画画的冲动,下面这三首诗就是我题在画上的诗,对应着三幅画,一幅梅花,一幅瓶中兰花,一幅荷花。
夕梅
晚暖悠然至,梅香暮色时。
窗含双归雀,念卿意迟迟。
萍聚
花眠瓶馥郁,琴语室静虚。
春风远相诺,何若似萍聚?
莲心
莲生清波流,芳溢月华秋。
忽忆少年事,临塘粉荷嗅。
也是从此之后,在生活中遇到新的事物时我开始思考这其中的道理,艺术都是相通的,文字也是艺术,与书法、绘画、音乐可以相通。只要观察、体悟、读书、写作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发现这种美妙的感觉,甚至可以发现创造美妙的能力。这个道理是我们经常说的道理,没什么新奇的,也就是说思考到这里,我并不感到满意。我想知道是,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我觉得这个就像是觉醒,即突然醒来。但具体到我这里,这不是意识的觉醒,而是力量的觉醒。从意识的觉醒到力量的觉醒,它们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但我更清楚的是,没有意识觉醒,力量觉醒恐怕也不会发生了。这样,我就把自己以往的研究连接了起来,我开始从一个新的视角来看待和总结自己以往的研究。这是一个从具体到抽象的跃升过程,让我可以从更高层次、更深领域来把握当下的研究。
现在,我发现以往自己对环境、人心、读书、写作的思考和研究可以用对美的研究来包容。我所提出的力量觉醒就是审美力量的觉醒,创造美的力量的觉醒,相应的,意识的觉醒就是审美意识的觉醒,这一点十分的关键。美是一个宽泛而饱含人文关怀的文字,或者说意识。我们完全可以用美的尺度和标准去衡量和要求自己的艺术活动,包括写作。甚至我认为,艺术创造本身是离不开书籍和写作的,书籍和写作可以为美的创造提供灵感、视角与细节,写作本身也是一种美的创造。所以,很多艺术家也会成为诗人或者作家,当然,我们完全可以认为这种贯通的过程是不由自主的或者说是自然而然的。
我认为在艺术创造上,视角和细节的确是一条重要的取胜之道。因为视角和细节是最能打动人心的落点。下面我就这一问题,以写作为依托,谈一些实际的经验。这些写作的经验可以告诉我们,美存在于我们的身边,我们的生活就是审美。
台湾著名学者蒋勋先生说文学,就是小细节,而绝非大道理。文学就是关注人之常情,让人间更美。可是,对于美的本质和外观,也许我们的孩子还不是太明白。美在东西方都是兼含真与善,或者说,真与善才是美。
我在《渡缘自序》中说:“对于小细节,我们都在意、在乎了吗?父子、母子、祖孙、夫妻、兄弟、姐妹、兄妹、姐弟、师生、朋友,甚至陌路,甚至花草、虫鱼、风云、雨雪,等等,他们之间,都有着小小的细节。‘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这是纳兰容若的柔软心地和默默深情。对于我们来讲,同样也是,只道当时是寻常。这是我写《渡缘》的初衷。我想挽留身边的小细节,我想呼吁身边的人、至少是我的学生看到生活的更细处,因为那里有最真的人性,那里有最美的风景。人性是文学的母体,她是文学必须要关照的存在,不去追问人性而谈的文学是没有生命力的文学。文学可以促使人性的提升,甚至提升到神性的高度。在那里的人,可以把最卑微的存在比如一块小石头与人的生命等同来看待,更何况对亲人、对朋友、对他人、对花草、对虫鱼、对风云、对雨雪了。这样的人有心去轻嗅空气的芬芳、去关怀花草的成长、去体察虫鱼的逆顺、对追踪风云雨雪的行踪。对他来说,生命无处不在。我想,有时,为了更加和谐,我们需要这样一种人,至少需要这样一种理念。”
孩子是我们的希望,他们今天看到什么,关系到今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孩子很少有能够自觉主动关注现实生活的,现实生活的吃、穿、住、用、行,样样都包含了丰富甚至繁杂的门类,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我们的鼻子可以闻到,我们的手可以触摸到,我们的耳朵可以听到,我们的嘴巴可以尝到,然而,我们的文字有时却不可以或不容易表现出来。原因在哪里?我想至少有一个,那就是孩子还没有长全心眼儿,他们还意识不到这是可以用语言来表现的。我写《渡缘》,也有探索这一问题解决途径的一种考虑。
曹文轩先生说未经凝视的世界是毫无意义的,当然,他指的是对创作而言。对此,我很认同,也有很切身的体会。艺术家要有一颗敏感的心,他们会将整个世界与自己的生命联系起来,一滴水,一粒沙,一片叶,一朵云等,这些自然界的东西都会和他们实现人生的对话,更何况人生当中那些普遍而重大的问题了。或许,对他们而言,马克思的一句话是对他们的最好概括,那就是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
因此,最后我要说创作也是一样的。要学会写作,需要一颗敏感的心。很多时候,我们对与自己最为密切人心和感情并不敏感,爱了,恨了,烦了,累了,痛了,哭了,乐了,悲了,可能当时会有所触动,但很快就淡忘了。但一个作家或者说艺术家不是这样,他有着十分细腻的心思,他会停留在这个情感上不肯离去,直到这个情感借助文字、音乐、图片把这种情感化作可观可听可感的形式。
江一
丁酉良月
作者简介:
江一,青年作家,诗人,原名金江昆,1988年生,2012年7月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师从著名儿童文学研究专家侯颖教授,现为衡水市作协委员,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衡中诗韵》编委,著有长篇小说《渡缘》《一江琴声》、诗集《桃花坞雨》、美学著作《美的唤醒》、学术著作《情境之门》《一个诸境斋的故事》《洒落的从前》《唐宋诗发展史简话》等。发表的论文有《叙事类写作限制初探》《传统文化传承问题探究与解决》等。曾独立开发课程《汉字硬笔书法入门与提高》《美的唤醒》《中西思想小史与文学写作》《知“古”与知“己”》,并教授北大先修课《中国古代文化常识》。主持和参与的科研课题《青少年心理问题与对策探究》《传统文化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传承》《责任教育》和《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和青少年职业规划》等。曾长期负责全国创新作文大赛的指导工作,并担任第十二届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河北省决赛评审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