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因此有光

少年无依,一襟抱负,心无妄思,一心向学。因为一本书,埋下梦想的种子,改变职业的走向;因为一本书,恋上一个人,结识一群人。那是隙中窥月的少年读书。

除却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式的读书,中年心态的翻阅,无人驱使,兴趣使然,更多时间是在消遣无聊。林语堂论阅读:“没有阅读习惯的人,就时间、空间而言简直就被监禁于周遭的环境中。他的生活完全公式化,他只限于和几个朋友接触,只看到他生活环境中发生的事情,他无法逃脱这个监狱。但当他拿起一本书,他立刻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到另一个国家,或另一个时代,讨论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旅行的意义,不只在于看世界,还在于回望自己,读书大概也如此。

升斗小民,混口饭吃,读书对于中年人似乎无关紧要。读圣贤书,行忠义事,不是因果关系,久而久之,脱俗致雅倒是必然。天道远,人道迩,读社会之书,未尝不可达道。胸罩里没胸,钱包里没钱,比起穷来 ,丑简直不值一提。多少人为生活所迫,理念偏差,梦想放弃,也远离了书本。

“微时代”“微传播”“微思维”“微媒介”“微内容”“微受众”,身处海量信息碎片时代,常常陷入搜索、跳跃式的浏览式阅读境地。而一册在手,废寝忘食,纸质阅读容易使人形成阐释性的逻辑思维,并与认知对象保持一种对立关系。基于深度注意力模式的沉浸式阅读,已一去不返。浏览式阅读能够在海量文化碎片中,快速地略读与概览,捕捉有用符合,获取多重信息,此为快节奏生活之必然。阅读是一种权利,但读书的便捷,未必带来好的效果,如《朱子语类》所言:“今缘文字印本,人不著心读。汉时诸儒以经相授,只是暗诵,所以记得牢。”海德格尔的话则具有预言性:“无思状态如今在世界上迅速蔓延,人们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廉价的方式获取知识,又飞速的抛弃和忘却一切。”

培根说“读书在于造成完全的人格”,心中因此有光。人格应自个人的观念中来,而欲形成个人价值观,首要对事物有看法有定义。一个人不可能尚未形成个人价值观,便形成自己的人格。以己之身,化彼之形,读书是漫不经心的精心设计。其目的无非两种,其一不为改变世界,而在于不让世界改变自己,其一改变自己,理智地适应环境。

读书是生活中的一道开胃菜,一旦爱上这道菜,往往会是一生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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