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小筑:阿蛮《年味》
蝶儿小筑:阿蛮《年味》
祝大家新春快乐
看到《年味儿》这个命题,瞬间一千字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真想把它写成一篇龙应台式的散文,敏锐的触角发动了深婉的情致,悠然的光阴总成就无畏的过客,开谢多年的苹果花,还在一抬头时碰了眉梢,落了衣襟。
“过年啦!”
小时候,对这三个字特别期待,满怀憧憬。
过年,当然会有那身梦里都舍不得穿的漂亮新衣服,平时难得一尝的美味饭菜,bulingbuling的头花、发夹,还有舅舅从遥远的都市寄来的儿童款手表、书包、文具盒,还有各种各样把世界放大无限倍的书。
还意味着忙碌了一年的父母家人、叔伯兄姊,终于可以团坐一堂,在奶奶并不宽敞的房子里,喝酒吃饭聊天打牌,虽然平时大家并不能算得上亲密。而且,过年坐在一起,就算曾经有过什么大大小小的不快,也就一笑泯之,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有多少人可以握手言和,有多少岁月不能握手言和。
后来我和父母兄弟都来到舅舅的城市,舅舅却已不在,只有风烛残年却依旧气质高华的舅妈,偶尔闲话往事。
家乡已经没有什么至亲,我也很多年不曾回去过。过年于我,更像是一种旧忆的回甘,是心底永存的美好影像,清晰如初,纵是老来多健忘,也应不忘。
几乎每到过年就会感冒,记忆里的除夕夜都是发着高烧躺在床上,一会儿梦到天边不知道哪儿忽然出现一块巨大石头,圆滚滚地直冲过来,惊得忽然睁开眼一头大汗,一会儿昏沉沉中泪眼朦胧着叫妈妈。。。妈妈也不能全心全力照顾我,因为一大家子人要吃年夜饭,奶奶,妈妈,婶子大娘都要一起忙年。但除此之外我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这个时候都要让着我,都要来问候我,各自变着法儿哄我开心呢。
表哥会特地跑去给我买一罐午餐肉,会把绣着精致小花的簇新小手绢儿送给我,弟弟也会忙里忙外,拿各种我喜欢的小东西给我看。
而爸爸和伯伯叔叔总会一起做一只超大的灯笼,高高挂起,将四邻八舍都笼入一片光明。每年的灯笼样式都不相同,有时候是繁复的宫灯,有时候是五角星。做好之后,裱上几层的宣纸,爸爸研磨濡笔,画上似有香气氤氲的梅兰竹菊,再接电线啊,调试啊,悬挂啊等等的,一顿忙活,一只灯笼总是要耗时个把月的,所谓匠心精工手艺打造。除夕夜,就有高悬夜空光华璀璨的明灯,照着满堂的喜气洋洋,照着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心里的喜悦与欢乐。
爸爸也会再多做两只小的手提灯笼,给我和弟弟。我们势必要争论一番谁的更好看,谁的更好玩。然后我是姐姐听我的。
除夕夜之前的祭拜、贴春联,也都是我跑前跑后积极参与的事情。偶尔,爸爸也会让我动手写副春联,稍可寓目便会张贴出来以示鼓励,而我是相当喜欢被夸奖的哦。所以我应该是个爱热闹的人,后来怎么就在人群里冷淡了呢,大概不能归于年龄渐长或是女大十八变,而是自己越来越没了底气。没有了与山河岁月相逢一笑的底气和锐气。
我遇到了什么,寻常时光而已。
新年钟声敲响之后,就开始拜年。奶奶家里整晚都会有人来人往,我不惯熬夜的,早早拜了年,妈妈就带我们回自己家里休息了。
大年初一会接着拜年,直到初二送年。初三看姥姥,初四看姑姑,初五初六七八,亲戚越多,走动得越热闹。而我家的亲戚都在天南海北,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我眼巴巴羡慕别人家走亲戚的时候。直到现在,仍然有个渴望亲戚间不要离得太远,最好经常走动的情结。
对于年的繁华与温馨记忆就停留在大学毕业之前,后来的年就越过越像例行公事。
尤其,当每个故乡都迎来人气最火爆的日子,上海的街头却是最安静的时刻。要么举家外出旅行游玩,要么在家安享假期休养身心,整座城市整洁而宁静。清清静静也很好啊,难得浮生一日闲的悠悠然施施然,窗外,街角,高楼掩映处,隐约响起爆竹升起烟花。但,总还是少了些什么,少了很多。
其实,每到冬天,天气越冷我越起莼鲈之思。偶尔经过的小菜场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早晚不经意抬眼看到窗户上的朦胧水气,都仿佛当年,那些实实在在走过的年月,有温暖有真情有深入骨血的痕迹。
爆竹声声辞旧岁。哪一声,慰了嘉时流年;哪一声,让人相思泪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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