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没有钱的故事
文|临风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没有钱的时候怎么说啊?
1:我现在是一个钱家当,九个钱身上,拎着个破锅当锣敲,穷得当当响。
2:眼下我是镚子儿皆无,就连一个五分的银鸟儿都没有在怀里做巢。
没钱吃饭的时候我有过两次,第一次是二十年前,第二次就是今天,从这两次没钱吃饭的经历中,也可以看出时代的变迁哈。
先说第一次。
时光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大概是1991年吧,那时候我刚上班一年多点儿,在一个金凤送爽丹桂飘香的季节里,应一哥们之邀,去菏泽找一女同学玩。那兄弟是既细心又实在,临行前对我说:“哥,我可是没有钱哈。”说着两手一摊,满脸可怜状。
我说:“没事儿,我有哇,我才发了工资,走吧。”
于是出发。
那时候我们都是骑自行车,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寂寞,35公里左右的路程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简短截说,那一天玩得很尽兴,女同学也很热情,领着我俩胡奔溜跑瞎转悠。我们大家都有种时光飞逝如电的感觉。一天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等到大家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红霞飞。
回来的时候感觉跟去时好像不太一样,同样的路程总觉变长了不少,自行车的轱辘好像不愿意往前走似的,每一圈儿都转得是那么不情愿,感觉艰难又沉重。行至多半,疲、累、渴、饿一起袭来,心中有种慌慌的感觉,脑海里很自然地就出现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话来。我停下车来说:“不走啦,找地儿吃饭。”那细心又实在的兄弟说:“咋吃呀哥?哪还有钱?”
“钱? 现在是十个钱家当,九个钱身上。”
“那咋吃? ”
“咋吃?该咋吃咋吃呀,还能咋吃?”
看那兄弟一脸困惑的样子,我又接着说道:“吃完把你往这儿一押,赶明儿个我发了工资再把你给赎回去。”
“啊?!那可不中!”
“咋不中啊?”
“反正就是不中,再说你不是才发了工资吗?再发工资,那不还得一个月啊?”
“一个月好啊,在这一个月里哈,我给你说,你帮他们干活,他们还得管你饭不是?再说这饭店老板要是再有个闺女,那姑娘看你小子干活又卖力又勤快,人样子长得也不赖,肯定就会看上你,是吧?到我来赎你的时候,他们肯定就不让赎了对吧?不让赎咱不就把这顿饭钱给省了吗?更重要的是你小子还赚了个媳妇,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咋会不中啊?我给你说,这事儿不但中,而且还中的很。”
“哪儿有这好事儿呀?”
正说着,就看见了路边一饭店,“好再来”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似乎有一种亲切又强大的吸引力,牢牢吸住了我俩疲累的双腿。
“你看看,这店名,起得多好啊,好再来,意思就是吃完饭把你给押这儿非常好,赶明儿个我发了工资我再来。”
于是停车落锁,进店就坐。
店老板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很和气,微胖,大眼,厚嘴唇,红光满面。见我们进来,忙起身笑脸相迎。
“两位来啦,来这边儿坐,吃点儿啥呀?有才出锅的 烧鸡 。”
其实在进店门之前,我就闻到了一股烧鸡的味道,进门一看,果不其然,案板上放着一盆刚出锅的烧鸡,热腾腾油汪汪,色泽金黄香气满堂,那一股股诱人的香味“嗖”地一下就钻到了心里,这味道是那样的抓人揪心,对于辘辘作响的饥肠来说简直就是勾魂摄魄。我强压住不争气的胃对烧鸡的强烈的渴望,艰难地咽下一嘴的口水,故作镇静对老板说:”那就先来两只烧鸡好了,再来几瓶啤酒。“
“好嘞。”
老板一边答应着一边麻利地秤了两只烧鸡:“一共二斤八两,你看这秤头多高。”
“嗯,中。”
接着又掂来了一捆啤酒(10瓶)。
“啤酒恁两个喝多少是多少哈。”
嘴里喊“中”的时候,一只鸡腿已经进肚子里了。
什么叫做饥不择食,什么叫做狼吞虎咽,什么叫做风卷残云一般,什么叫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看我们当时的模样就知道了。我那细心又实在的兄弟这会儿早把细心丢到了九霄云外,光剩下了实在实在再实在,那是一个劲儿滴连吃带喝,话也顾不嘞说,鼓起腮帮子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干,结果一下子让块儿鸡骨头给卡住了,好在鸡骨头不大,在把脸给憋得通红以后终于还是给强行咽了下去。
不到半个小时,一捆啤酒,两只烧鸡分别进了两人的肚子里。
“老板,来给算下账。”
“一共是十五块六。”老板估计早就算好了。
十五块六,对,没有说错,当时烧鸡二块钱一斤,啤酒也就一块钱一瓶。而我的工资当时才不到四十块钱。换句话说,就是这顿饭相当于我近半个月的工资。
“哎老板,我给你说啊,没有钱。”
“啥?”老板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没有钱,我俩没有钱啦。”我加重了语气,“今儿个去菏泽找同学玩,才发滴工资花完啦,现在,没有钱啦。”
“没有钱啦?那,那,没钱,咋办呀兄弟?”老板的表情像在听天方夜谭,很显然,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严重滴没有估计到,可以说压根儿就么有丁点儿的思想准备,张大了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哎,老板你来坐这儿,我给你好好说。”说着我拉老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看老板仍然缓不过劲儿来,我抬起右手对他说:“老板你看我这块表。”说着很潇洒滴给摘了撸了下来。“这表我才买了不到两个月,68块钱,先放你这里,过几天我拿钱再来取。”说着把表放在了桌子上。现在想来说这话的时候那架势大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之势。其实早在跟女同学依依不舍滴挥手作别时,我就想到了晚饭十有八九要在路上吃了,可当时钱已经花完,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块儿刚买不久的亲爱的手表了,呵呵。
那时候手表还算是个比较稀罕的物件。特别是在小县城,年轻人或者是半年轻的人,只要是戴了块手表,都要把袖子给挽起来,并且时不时抬手看那么一眼的。
那老板听我这么一说,终于回过神来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不是?这表啊,兄弟你还是戴着。我听兄弟你说话也不是多远的人,这样吧,兄弟你说家是哪里的就中啦,毕竟咱们也不认识不是?”
这老板越是不要,我越是要给,非要把表给押这儿不可,推了几个回合也不分胜负。这时候旁边的一个老大爷说话了:“我说你们两个都别争了,表还是戴上,啥时候方便了再来就中啦。”
看实在推让不过,我就把我们两个(连同我那细心又实在的兄弟,当时他还在待业)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在哪儿上班等等说了个彻彻底底详详细细一清二楚唯恐有半点儿遗漏。末了我说要给人打个欠条啥的,老板死活不让。
于是,酒足饭饱后只好又跟老板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打着饱嗝迎着微风带着无限的感慨潇洒地踏上了回家之路。
以上就是第一次没钱吃饭的经历。呵呵。
第二次就是今天了,今天,身上是镚子儿皆无,连一个五分的银鸟儿都没有在怀里做巢。为什么呢?出门时候忘带钱包啦。身上跟上次一样,分文皆无。不同的是手表换成了手机。哎,我说,这手机可比手表要好多了,不但可以看时间,还可以打电话,发信息,上QQ。现在,我就登录了QQ,一看,王彪在线,下面就是我两个的对话记录:
“忙不忙?”
“不忙。”
“今儿个中午咋办呀?”
“啥咋办呀?”
“我出门时候钱包忘家了,今儿午饭还没有着落咧。”
“那你现在在哪里?”
“在店里。”
“哦,那你在那儿等着吧。”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一辆奥迪缓缓停在了店门前。王彪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豆角、黄瓜、辣椒等。
“这是三哥家院子里的,又让我给你捎了些,正好,三嫂炖了两只家里养的柴鸡,三哥让我来叫你,走吧,车上还有两瓶剑南春嘞。”
于是上车,直奔三哥家里而去。
哎,对啦,忘记给您说了,王彪,就是我既细心又实在的那个兄弟,三哥,就是当年“好再来”的老板。
作者简介: 临风,原名蔡卫东,1967年出生于鲁豫交界的黄河岸边——山东省菏泽市东明县。自幼喜欢文学,对文学的理解是——文学,首先是内心情感的一种真实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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