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内外都有景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也即香港回归那年，为了改善居住环境，我在离工作单位不远处的乡下买了几分地，建了一栋两层半坐北朝南的房子。自建房子自然没有城里商品房那样规范，虽然也请人画了一个草图，但有点儿随心所欲。本来二楼是一个阳台，三楼一大半是露台也算是个阳台。结果在建房施工的过程中，太太作主，在二楼的主卧室靠东边一侧，再增加一个小阳台。于是二楼便有两个阳台。

二楼虽然有两个阳台，但我们真正常用的是客厅朝南方向的阳台。那个主卧室靠东边一侧的阳台，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平时几乎是关门大吉，很少有人去。当然也并不是没有一点作用，主卧室的空调主机就悬挂在这个阳台上。还有阳台上安装了一盏射灯，照射院子。如遇家中有重大活动时，开启射灯，光亮十足，有点像城市公园里夜景。靠围墙边的柏树、沉香树，经过二十多年的生长，高度直至二楼顶。隔壁邻居肥姨同我太太说，按中山本地的风俗，家中院子里的树木，其高度不能超过房屋的顶部，如果超过了就会破坏家中的风水。太太听肥姨这么一说，心里急了，说是得要控制住柏树、沉香树的生长高度。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锯掉这两棵树的顶端，使其低于二楼顶部的高度。这样一来，这个平时不被家人使用的阳台便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因柏树、沉香树与阳台十分接近，站在阳台上，伸手便可拉住树枝，不要爬树或者借助楼梯，就可将树的超高部分锯掉。后来，我站在阳台上，锯掉了两棵树的顶端部分。实际情况，太太的担心是多余的。柏树、沉香树的高度仅达到二楼顶端，离三楼顶部还差好几米远呢。

二楼客厅朝南方向的阳台，家人常用。平时晒衣服、被子，节庆日还会挂上灯笼，以增添节日的喜庆氛围。早些年，岳父岳母他们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我们在阳台上开展娱乐活动，如打“拖拉机”，搞几回“碰碰胡”等。近十几年来，这个阳台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其功能基本上是晒衣服、被子。原本也想在阳台上摆放几盆花木，但阳台外的院子里有足够的地方摆放，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个阳台除了平时晒衣服、被子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使命”，就是凉晒腊鱼、腊肉。每年的腊月，太太都会做一些腊鱼、腊肉，有湘式的，也有广味的。每当我们在阳台上凉晒腊鱼、腊肉时，都会引来院子外的路人行“注目礼”。有一次，我将阳台上凉晒腊鱼、腊肉的图片，发至微信朋友圈，引来众多亲朋好友的点赞。一位北方的友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凉晒腊鱼、腊肉的情景，十分好奇，询问我怎么做？我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些腊味制品是我太太的杰作。友人听后，对我太太夸赞不已，还说我命好，有这样一位贤惠能干的妻子，说得我听后好像喝了一杯美酒，心里边有点飘飘逸。

二楼顶部也即三楼的露台，其实也是个大阳台，面积足有一百多平方米。房子刚建好的那几年，家人有新鲜感，买了张竹板床放在这里。每当天气晴朗的夜晚，我和太太、儿子都会来到这里，躺在竹板床上，数星星，看月亮，聊天讲故事。有一次，太太、儿子他们躺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太太临回房间时同我打招呼，叮嘱我十一点前返回房间睡觉。谁知我躺在竹板床上数星星，数着数着，竟然睡着了。直到东方升起了启明星，我才醒过来。遮盖的毛巾被上也沾上了细微的露珠。我从竹板床上爬起来，向远方眺望，不大一会儿，天空便露出了鱼肚白，一轮红日从东方缓慢地升起。此时，我有点灵感，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脑，敲键盘、点鼠标，弄出了一千多个文字，标题为《自家阳台看日出》。后来仔细想了一下，这个标题有点不太妥。在别人的眼里，你家是自建房，自建房的高度一般不太高，在自建房的阳台上是难以看到日出的。于是将标题更改为《自家屋顶看日出》。其实，就是说自家阳台看日出，也没有什么错，因为二楼的屋顶就是三楼的阳台。而且确实具备阳台的特征。有栏杆、栏板等围护设施，阳台是室外空间。后来我将这篇文章发送给《中山日报》副刊编辑，居然给刊登出来了。

二楼、三楼阳台外面，就是我家的小院子。站在阳台上，可以目睹春夏秋冬的植物景观。立春过后，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纷纷吐出嫩芽，迎春花率先开放，接着是沉香树、龙眼树、黄皮树、九里香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每天清晨，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小鸟栖息在树木上，叽叽喳喳地叫过不停，常常将睡梦中的我吵醒。我站在二楼客厅朝南方向的阳台上，边刮胡子边聆听小鸟的啼叫声，十分惬意。一阵诱人的花香也扑鼻而来。蜜蜂们围绕着院子里的各种各样花朵翩翩起舞，给院子里的春天增添了生机与活力。

炎热的夏季，是龙眼，黄皮等水果成熟的季节。阳台外，金灿灿的夏季水果正等待着我们采摘。顶着高温“作业”的知了爬在树上不知疲倦地放声高歌。青蛙藏在位于院子里东南角的鱼池边，呱呱呱地叫过不停。有时候，一些蹲在龙眼树上的“屁屁虫”莫明其妙地飞到二楼的阳台上，而且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四脚朝天地躺着。因这是一种危害果树的害虫，如果它飞到阳台上，我和家人看到一定会将其灭掉。

珠三角的秋天姗姗来迟，一般要到十一月底才进入秋天。此时，院子里的几棵桂花树竞相开花，它们分属于几个品种，有结籽桂、四季桂、丹桂等。桂花的香味弥散在院子里的上空，随风飘进阳台和室内。入夜，隐藏在院子各个角落里的秋虫开始“唱歌”了，其中尤以蟋蟀唱得好听。有时候，我看书或者是写作疲倦了，自然而然地从里屋走到阳台上，也会听见秋虫们从远处发送过来“唧唧唧”的歌声。

阳台外，院子里冬天的景色变化不大，树木花草大多数与其他季节相同，翠绿依旧。不同之处就是龙眼、莫忧等树木断断续续地落叶，老叶片落了，新的树叶又冒出来。

近年来， 阳台内没有什么变化，可阳台外的变化却大了。随着国家粤港澳大湾区发展战略的不断推进，我居住的乡下突变成了大湾区的核心地方，高楼大厦越来越多，而且越建越高。正在建设和规划中的高铁、城际轨道和高速公路有好几条，乡镇也改成了街道，很快便会成为新城区。原来我站在三楼阳台上也即二楼的屋顶上可以看到日出，看到田野，现在看不到了。形势变化真快呀！